眼神都在放空。
直到刺耳的开门声在廊道里荡漾开来,6简才回过神。
“进去吧!”刘管教拉开铁门示意道。
6简低着头,木讷的走进监室,感觉那些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这让他有点紧张。
“干啥呢?痴呆啊!”一个厚实的手掌重重的搭在6简肩上,将他扭向门口。
“一!”6简心里冒出一个数字。
“不,这不能算。”他暗想,把心里的‘一’抹去。
铁门已经关上,手掌的主人拎起6简带着手铐的双手从门中间的开口递出去,6简的裤子失去约束,耷拉在腿上,露出一截棉毛裤。
“三炮,带一下,啊。”刘管教替6简打开手铐。
“我知道的,刘管!”三炮谄媚一笑,随即扯扯6简的衣摆,压着嗓子低吼道,“谢谢管教,快点!”
“谢谢管教!”6简大声道,抬手敬礼。
三炮看着刘管教远去,一巴掌拍掉6简抬起的手,瞪眼道:“谁他妈的让你敬礼了?让你做什么做什么,别他妈的自作聪明!听到没有?”
“噢。”6简提起裤头,随意答道,斜眼往边上瞥去。
这是一个挑高的房间,前后两面墙上半部各有一扇大铁窗,天花板上垂下两盏套着铁笼的大灯,将牢房照的敞亮。
地面由一个大通铺和一条狭长的过道组成,黑压压的两行人穿着号服坐着塑料板凳一字向前排开,但是没有一个像他想象那样是个光头,通道尽头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电视机,正在放电视剧,大通铺上坐着两人,号服外面套着黄马夹,通铺尽头隔着一块大玻璃,里头应该是厕所,整个监室一目了然。
墙体雪白,干净清爽,除了三炮,其他人都在看电视,没有人在看他,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所有的画面在6简的脑中形成一条信息:条件还不差,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至于三炮,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一直很凶,但6简却一点都不怕。
“让你看了吗?”三炮对6简的心不在焉非常不满。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攻击性,像是乌云中翻滚的响雷,随着闪电,一阵噼里啪啦,非常刺耳,在6简的脑海中炸开,炸的他聚集起的眼神一下子涣散开来。
“站好,面对墙,数数,到我叫停为止!”三炮训道。
“一、二、三、四、五…”6简听从指令,数起数来,同时竖起耳朵,在这未知的地方,他非常渴望去熟悉一切,这是本能。
三炮走到壁挂的对讲机前,清了清喉咙,按下通话键,柔声道:“报告管教,1o2应到十九人,实到十九人,新兵一人,报告完毕。”
对讲机里没有回应,不知道只是单方面汇报,还是那头的人不在,三炮也不以为意,随即挂断通话,对着6简吼道:“大声一点!”
他的声音又充满力量。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6简提高音量,大声喊数,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他能听到的只剩下自己的声音,近乎咆哮的呼喊声在宣泄着他这一天所忍受的压抑和满满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