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子,连银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成先生黑着脸,一口气把箱子全打开了,不出所料,余下的箱子里也全是石头。
“徐荣平欺我!”成先生怒极,几欲发狂。
旁边几个心腹下属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又怒又愤,先前那人立即出主意道:“先生,他们现在应该还未走远,咱们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追!”成先生抿紧薄唇,从牙关中挤出这一个字。用数万件精良铁器换这么一堆废物回去,他如何向主人交差?
这艘船立即掉头,往峰江上游驶去。
***
及至半夜,夜色最浓的时候,船上的船工忽然发现身后有一艘船追了上来。
徐荣平听说后,站到甲板上,放眼远眺,认出是成先生的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回来了?莫不是成先生还有事要交代?”
仗着这还属于大燕境内,徐荣平也没太把他们放在心上,吩咐船工降速,慢悠悠地等成先生追上来。
到两船相距不过二三十丈时,他让船停在了江上,然后吩咐人放下大船上的备用小船,以安排人去接洽成先生,询问他有何事。
却不曾想,他这一骄傲大意,代价竟是满船人的性命。
小船才放下去,忽然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对面袭来,刚随着绳子攀爬到小船里的伙计与甲板上的士兵没有任何的防备,纷纷中招,刹那间,像是饺子下锅一样,扑通扑通栽进了江里。
徐荣平这才知对方来者不善,忙大声喊道:“趴下,趴下,对面有箭……”
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损失了一二十人,徐荣平又心疼又恼怒,寻了个间隙扯着嗓子大吼道:“姓成的,你什么意思?言而无信,想黑吃黑啊?”
成先生见徐荣平竟对他毫无防备,还安排了人划船过来接洽他,就知道徐荣平应该也是中了他人的计。
即便他不是故意坑自己的又怎么样?大家各为其主,这可是几十万两白银的大买卖,他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损失。这事办砸了,无论是他还是徐荣平回去都是死路一条,因而谁也不会让谁。
更何况,徐荣平既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银子掉包了,想必是遇上了狠角色,他这条线是废了,既然以后再无合作的可能,成先生也不毫不可惜与他撕破脸。更何况,这事本就是徐荣平失算,着了旁人的道,还连累他。
所以,听到他的质问,成先生连眉头都没眨一下,一挥手,又命人开始放箭。
箭如雨下,密集地砸过来,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啊。徐荣平是又惊又怒,他与成先生做了这么多次生意,不成想这人莫名其妙地,说翻脸就翻脸。
他心里怄火得很,也放弃了跟成先生沟通的打算,嘱咐船上的人开始反击。
双方你来我往,羽箭像不要钱一样的撒出去,撞击在船舷掉到水里,刷刷地响。
到底不是冲着打仗而来,双方的准备都不充分,不多时,彼此的箭就耗光了。
徐荣平莫名的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属下来报,船底有人在凿洞。
原来这才是成先生的真实目的吧。徐荣平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那就拦住他们啊!”
属下苦巴巴地说:“大人,咱们的人水性没他们好。”现在还没凿穿,只能潜入水底去弄死这些家伙,但是他们这船上的多是北方人。
北边江河没南边多,因而北边人大多水性不如南方人,就算有会泅水的,大部分下了水也憋不了多久。
徐荣平黑着脸道:“叫弟兄们拿起武器,跟他们拼了。”
他不再刻意阻拦,干脆放成先生的人上船,成先生的本意也不是想把船凿船弄沉了,因而徐荣平一让步,他立即带着人杀了上去,双方就在甲板上发生了激战。
傅芷璇是被甲板上的喊打喊杀声惊醒的。
一听这激烈的响动,她就觉得不好了,连忙翻身起来抓着外衫披在肩上就冲了出去。
刚一开门就看见徐荣平提着一把带血的刀冲了上来,掠过傅芷璇的房间,他看都没看一眼,直直走到走廊尽头,使劲儿一拍门,大喊:“姜氏,开门!”
下一瞬,苗夫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脸上浮现出焦急之色:“怎么回事?”
徐荣平没有多说,拉着她就往楼下走去。
傅芷璇这会儿已经发现了,甲板上火光漫天,鲜血铺了一地,厮杀声不绝于耳。而不远处,另一艘船上,成先生正眼神阴鸷地盯着此处。
傅芷璇只犹豫了一瞬就抬脚跟了下去,谁知楼梯才下了一半就撞上两个大梁的士兵提着刀冲了上来。
前头的徐荣平看到这一幕,提起刀,砍了过去。
楼梯狭窄,仅容二人并行。
打头阵的士兵猝不及防,被徐荣平一刀削去了脖子,呆滞的身板扑通一声往后仰去,吓得旁边的小桐抱头尖叫。
徐荣平见了,恼怒得慌,一脚把她踢了下去。
“小桐……”苗夫人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想冲下去。
这时,另一个大梁士兵又提刀冲了上来。
这人功夫比前面那个好,又吸取了前人教训,单手抓住扶手,纵身一跃,跳上扶手,从高处,凌空扑去,大刀直直刺向徐荣平的脑袋。
这速度又快又猛,徐荣平正好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身后就是扶手,避无可避,眼看刀子就要戳到脸上,他忽然一发狠,把前方的苗夫人往后一拉,挡在了他胸前。
冰冷尖锐的大刀直接刺入苗夫人的右边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她目露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徐荣平:“你……你好狠的心!”
徐荣平不敢看她的眼,握住大刀的手抖了两下,飞快地推开她,然后拿起刀,跟面前的这个梁国士兵打了起来。
这梁国士兵的力气似乎都在那一击中用光了,而徐荣平却越挫越勇,没几下就解决了他。
徐荣平提起还在滴血的刀,回头看了苗夫人一眼,忽地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歉疚地说:“姜氏,我不是故意的……你把印鉴给我好吗?”
苗夫人凄惨一笑,带血的手指指向二楼:“在房中的柜子里。”
徐荣平目露不悦:“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没随身携带?”
苗夫人阖上不说话,徐荣平迟疑了片刻,又扭头往上一望,终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小命,提着刀起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傅芷璇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再不敢跟上去。
这人在危机时刻,连苗夫人都能随意拉来挡刀,她跟上去的下场可想而知。只是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忽然,一道散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下方传来,傅芷璇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个腿上有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脸上带着血的梁国士兵走了上来。
看到楼梯口只有两个弱女子,这士兵明显松了口气,他提起刀就往傅芷璇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