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怔了怔,随即又露出了笑意:“从前在贾府,那里敢想这些呢。”说着,有些温柔的拉过她的手,又说:“咱们好了一场,有件事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先前做主替香菱谋了一处好人家,如今我又要来做个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话没说完,紫鹃面上骤红,啐道:“姑娘越发不正经了。我自然是要一直陪着姑娘的,什么做媒不做媒的。”
黛玉听了,却止不住笑起来:“其实前两年就想提,只是宫里不太平混了过去。再说这倒不是我一头热,那御前的江侍卫向陛下提了亲,所以让我来问你的意思。我瞧他不错,人也落落大方的,你可别扭捏。”
虽说男女有别,不过在御前伺候的人,紫鹃也恍惚有个印象。仿佛是个浓眉英气的模样,不禁红了脸,背过身低头说:“任凭娘娘和陛下裁夺,奴婢那有意思。”
黛玉见她如此,那还有不懂的,趁势取笑道:“既这么着,那我就做主应下了,其他预备妆奁等事,我和春晓她们商量着办,你只自己做些绣品送给未来姑爷吧。”
紫鹃忙下拜谢恩,脸上虽不好意思,内心自喜终身有靠。除她以外,黛玉同样问过春晓、秋晚等人的意思,或婚配六宫或离宫过活,凡一应东西皆置办妥当,只等择日。
秋礼当天,水澜着紫金龙袍携黛玉登上祭坛,后跟着文武百官和诸位命妇,行礼拜皇天浩荡,祈愿一年风调雨顺。
谁知,这边方才礼毕,水澜搀着黛玉正走下来,她忽然悄悄的拉着他的袖子:“有些饿了,一会可有东西吃?”
水澜愣了一瞬,唇边泛起了温和的笑:“还要应酬一会子,我吩咐他们预备些,玉儿想吃什么?”
闻言,黛玉忙笑盈盈的接口:“辣子烩鸡丝,还有酸辣熘鱼,酱汁要调得酸酸辣辣的那种!”
水澜一面嘱咐下去,一面有些纳闷。黛玉素来不贪口腹之欲,平日独爱苏式的小零嘴,饭量却小得很,成婚十多年来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甚为新奇。
过了两日,黛玉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好好,用的饭比平时添了两成还多,且特别嗜好酸辣的东西,口味极重,与以前的清淡完全相悖。
水澜一开始还挺高兴,慢慢的便略有担忧,怕她突然胃口大好,是不是脾胃不调所致,哪知太医刚一诊脉,随即满面含笑,连声道喜:“恭喜陛下,主子娘娘是有身孕了。”
一语未了,水澜不觉呆住了,忽而有些失态的握住了太医的手,狂喜道:“可准确?真的没错吗?”
可怜那太医被握得发疼,又不敢抽回去,只得勉强撑起笑:“哪敢欺瞒陛下?诊断了再三,加上微臣特问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天葵有两月未至,孕相十分明显。”
水澜登基以来,事事内敛周全,黛玉主持后宫也以身作则,崇简朴清素为主,不喜奢靡。但如今中宫有孕,乃普天同庆之幸事,大明宫上下张灯结彩,欢喜洋溢,伺候的宫人皆有厚赐。
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更像完全换了一人,连上朝时嘴角都微微上扬,比明媚的日阳还融暖了三分,整个朝堂都感染上浓重的喜气。
黛玉在养胎时,偶然听见民间“酸儿辣女”的说法,高兴之中难免添了一丝黯然,心道这么多年好容易怀上一个,可惜天不从人愿,还是一位公主。倒是水澜,每每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眼神总是温柔似水,一边慨叹:“这么多年,能再给小香芋添一个妹妹,咱们实在好福气了。”
直到景熙三年五月初七这天,在经历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折腾后,中宫启元夫人终于诞下了皇帝的第二个孩子。
那日春光灿烂,水澜正牵着水晗候在紫宸宫,一听闻喜讯后即刻往长春宫去。彼时,黛玉正躺在床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明黄云锦缎的襁褓,脸上交织着疲乏和欣慰的情绪,凝视着孩子娇软可爱的脸蛋。
水晗一进寝殿,忙不迭把头凑上来看了半晌,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新奇,悄声问:“母后,我可以摸摸么?”
黛玉含笑的点点头,水晗伸手摸了一下毛茸茸的胎发,又摸了摸婴儿的小手和脚丫,更觉欢喜了:“母后,弟弟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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