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绸带眼看紧逼面门,一道金光闪闪的剑光斜刺而入,瞬间阻断了少女的去路。再听一声凄厉的长啸,少女的一条残臂高甩半空,剑光又是灵巧的掠动,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过了不多久,尖啸最终化作了无声的呜咽,如同鬼魅的刺客已被当庭斩杀,一颗脑袋滚了两三圈,落在了国王的脚边,飞溅的血液染红了精美的华袍,临死前的双目依旧暴睁,国王被那阴狠的瞪视吓得脸如金纸,恶心欲呕。
刚才熄灭的灯火再次亮起,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只见阶上立着一个高挑丰满的女子,手持黄金剑,剑气如虹,容颜似玉,却说不尽的诡异。
这一斩一落,简直技惊四座,花园内立时嗽声不闻,满座悚然。
自变故突如其来,水澜便拽着黛玉躲在一隅,顺便也捎带上了甄宝玉,以防被人流所冲散。因而这女子甫一现身,水澜就在暗处不露声色的观察。
那女子看了看一片混乱的中庭,昂首走到了退无可退的国王前,伸手将他牵起来,柔声道:“陛下,你没事吧?”
国王只是冷横了一眼,推开了她的手,改扶着侍卫而起身,不满的低叱:“还问我有没有事?等你来,人都死光了!”
厌恶的语调听的黛玉微一颦眉,谁知这武艺高超的女郎却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怯怯的退到了边角。这时候,侍卫统领气吁吁的趋近,向她行了个礼:“王后,您先回寝宫吧,陛下由我们照料就好。”
这小媳妇儿模样的女郎居然是一国王后?黛玉和水澜交换了一个眼神,俱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大跌眼镜”四个字。
尽管刺客已经身首异处,但宫廷上下无不慎之又慎,人人紧张自危。经历数次刺杀后,国王更是勃然大怒,授命以侍卫统领为首,限定三日内彻查刺客究竟来源何处。惊魂未定之后,适才还四处逃窜的宾客缓缓的归席,不断的大口喘息,似在平复心跳欲裂的刺激。
这宴席确实无法再继续,酒也实在喝不下去,国王推说了两句敷衍之辞,原本热闹的欢宴只得草草收场。
白日似火烤,夜凉如秋水。
经过一整夜的惊心动魄,黛玉再一次失眠了。她以前在贾府时经常失寝,不过自从嫁给水澜以后,这种症状便不药而愈了,每晚都能作个甜梦。
水澜坐到榻上,用手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肌肤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夫人怎么不睡觉?”
黛玉也不则声,只软软的倚靠在他肩上,神情里透出一抹难言的娇懒:“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好像脑子里还有无数的血,看着就怕人。”
水澜调整了姿势,将她纳入了整个的怀抱,爱怜的轻抚玉颊:“别怕,有我在呢。那王后虽厉害,到底有那把黄金剑的依仗,只不过……”
“你想从王后身上打开缺口?”明眸紧盯着他的表情,黛玉试图一探究竟,“今天宴上的刺杀,可也是王爷安排的?”
沉默了半晌,水澜的眸光微微一黯:“这两日内,我就会让冬裳想办法见到王后。至于今天的刺杀案子,不管真真人如何调查,多方查探也罢,最后得到的接过都绕不过暹罗和茜香两者,到时候就看国王自己如何判断了。”
黛玉半伏在水澜的腿上,自下往上的抬起头仰望着他,有一种奇异的舒适:“王爷是想将三国的联盟扼杀于无形?果然高明。不过,那狡猾的宰相可不会坐以待毙,王爷不担心他会狗急跳墙?”
水澜摇了摇头,俊容泛起一丝轻蔑,冷嘲道:“只怕他不跳而已。他越是露得明显,死得就越快,甚至都不用我们动手。不管真真国王会动暹罗还是茜香,渔翁得利的人终归是咱们,他既疑心这么重,我也只是推波助澜罢了。停了一瞬,语气隐含担忧:“其实,我现在担心的唯有一件事。”
“嗯?”黛玉由不得有些诧异,又问:“竟然还有能让王爷担心的事情?”
“今日夜宴前得到消息,有使节献上了一副西海沿子海舆图。”或许是怕黛玉不明白,他解释得格外细致,“海舆图与山河图一样,描绘的都是地貌,不同就在于海舆图所绘的是西海沿子的万里海域,其中详细的标注了各地的港湾和驻兵把守的进口,甚至一些地区的布防。这份图册对我们而已,既是填补了空白,将来有一日恐怕很快会用到,因而才弥足珍贵。”
黛玉听了,好一会出不了声。她现在才明白,水澜为何要将沿途的风土地貌记录详实,为何要选择到真真来避难。最简单的理由便是有朝一日如果兴起战事,在朝廷无人熟悉海事失于先机之际,他能呈上这份海舆图,助力大军无往不利。
说不出的感受在翻江倒海,她忽然觉得自己看懂了他一些,不懂的好像又有更多。
水澜却没理论,只是垂下了长睫,情绪不露分毫:“问题在于,我要在十天内得到此图。十天后,就有中原来的商船接我们返乡,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
乍然闻得回家的讯息,黛玉实在既惊又喜,忙抛开了其余的念头,起身攀着他的臂膀问:“这话当真?咱们真能回去了?”
水澜同样喜动颜色,再三再四的保证:“绝不诓你。冬裳已经收到了楚尘传来的消息,先前的事都料理得七七八八,还有新的事等我回去商议。”
直到听了最后半句话,黛玉脸上的笑意不觉淡了些许,转而长叹一声:“我都不知道,回去对咱们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总觉得一回到京城,还有一堆的麻烦等着你去解决,这叫我……叫我……”
话到嘴边,又咽住不提,但这软怯娇羞的神情,委实叫人心动神移。水澜一看便难以自持,低头吻住了欲启的芳唇,一点点的采撷柔软的甘美,指尖灵巧的一挑,小衣下的肚兜缓慢的扯落,触手的腰肢婀娜纤细,雪肤幼滑如脂,还有一阵阵女体散发的幽香,闻之令人醉魂酥骨。
炙热的呼吸拂过脸上,探臂在娇躯上游走,黛玉禁不得轻颤起来。水澜并不放过,嫣红的浅啄细咬逐渐下移,她竭力咬住了嘴唇,绵软的推拒反而让抚|弄一发的肆|意,屋里登时一片细碎的呻|吟。
夜如斯静谧,也如斯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没事就开个车好啦!
第41章第四十回
王廷里的气氛紧张至极,护卫时刻不离国王左右。
侍卫统领匍在玉阶之下,瀑汗浸透了衣背,双手呈上的勘查情报,关乎着三个国家之间的关系。
国主捻着手腕上的佛珠,眼光犹如吐信的毒蛇:“你直接告诉本王,这一次的刺杀究竟是谁策划的?”
侍卫长将词句反复的酌量,声调尽量的平和:“回陛下,这刺客的身份着实扑朔迷离。她本是茜香女儿国人,但自小流落街头,辗转各地。按情报上来看,习的剑术的地方似乎是……”
话音顿住,头不自在的压低,眼角的余光向宰相那儿瞟了一瞟。这个小动作国王当然注意到了,拧着双眉呵道:“快说!”
侍卫长恨不得把脑袋缩回腔内,小心翼翼的说:“这女刺客学艺的地方在暹罗,这次也是跟随暹罗的献艺人来的。”
国主的脸庞阴云密布,摩因罗勉力的咬着牙,发出咯咯的轻响,踟蹰再三,还是站出来向君主谏言:“陛下,下官以为此事疑点甚多,可能有栽赃嫁祸之嫌。特别是暹罗,与我国交接密厚,若为这事开罪了,于我国通商大大不利。”
不待国王开口,抱臂在傍的国师突然近前一步,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宰相好像对暹罗二字尤其敏感,要是有不知情的人在,还以为大人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含沙射影的指责将矛头指向了他,摩因罗有些微的色变,梗着脖子分辨:“国师何有此谬论?臣下完全是为真真思虑,为陛下分忧,一片赤诚可鉴天地!”
甄宝玉也一反往常的儒雅态度,步步紧逼,咬口不松:“宰相此言差矣,做臣子的尽忠职守乃是分内之事,用不着一点子事就可鉴日月天地的。在场都不是聋子瞎子,宰相话中的倾向也忒明显了些,要说没有私心恐怕难以服众。”
国王始终不置一词,静看阶下的明争暗讽。摩因罗正待反驳,上首的人突然开口打断:“安公子在何处?传他上来。”
摩因罗一脸错愕,甄宝玉也静了下来,均不知国王用意何在。
侍从出去不多久,就将人带入了大殿。水澜步履轻盈的趋近,躬身行了一礼,话音清沉如昔:“安某参见陛下。”
国王脸色稍缓,蔼然的垂询:“传你而来不为其它,关于两天前的刺客一案,现在初露眉目。刺客生于茜香,长于暹罗,宰相认为慎重待之,国师以为暹罗难脱嫌疑,你有何见解。”
殿上所有人等一齐向水澜望去,只见他沉吟片刻,不疾不缓的说道:“以在下浅见,宰相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此事牵扯到两国邦交,不宜草率处理。”
话音刚落,摩因罗顿生喜色,心道当初果然没看错这青年。国王却目光犀利,看出他还有未尽之意,支颐等他继续往下说。
“中原有一典故,说的是前朝时有一藩王逃亡,一路上惊魂动魄,一日晚上宿于故友庄中,半夜忽闻磨刀声,疑心故友子嗣意图谋害,藩王提刀错将老汉全家斩杀。半路上遇到沽酒而回的故人,为除后患将其杀了。旁人质问,他答曰:‘宁我负人,休人负我’。”
一语未完,甄宝玉皱了皱眉没说话,国君的神情却殊为复杂,从掂量的沉思,渐渐转为了纵声的大笑:“好,好!知吾者,莫若安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