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衍知道神胤将他的情况如实告诉了沧雪,怕是能和神胤割袍断义。
那日在东荒帝君府,神胤将江衍的身世,江衍身上的无常印以及无常印破的后果,全部和盘托出。
“墨衍,神界现任战神,其母为神界花神,花月。墨玉与罗睺战,意外失踪,后神界传言战神陨落,花月深入魔族堕仙崖寻夫,不慎被捕。墨玉归,妻儿皆落入魔族之手。”
“花月在魔族暗中将子衍送出,罗睺附身花月神体,与墨玉在‘大猎杀’最后一战中同归于尽,墨玉以自身之血封印罗睺,换六界山河无恙。”
沧雪听到这一段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日昏迷中做的那场荒诞的梦。
那不是梦,都是真的。
桃花树下,女子的容貌逐渐清晰,就是花神坛中神像的样子。而那白衣温润的男子,就是六界传唱千万年的战神墨玉。
她还记得他们在桃花树下拥抱的场景。
那年岁,桃花纷飞,如锦缎绯云,令人如痴如醉。
花月巧笑嫣然,与子执手,笃定道:
“那你可不能食言哦,我和孩子,都在这儿等你回来。”
墨玉墨扇在手,眉目间恰似有万千星辰散落:
“乖,等我。”
只一眼,便相隔万年。
到最后,他没有回家,她也没有等他。
“试问当年花枝间,谁家巧笑烂漫颜?”
“到而今,独立雨中,何人手捧杜鹃?”
“问花与人心,孰冷孰温?”
神胤说,这是后来月老月逍以墨玉和花月夫妇为原型,写的一折剧中的词。
“因为罗睺附身了花神花月,借她的身体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她自己是无辜的,而且又是墨玉的神妃。既不能否定花月,又要给神界受害者一个交代,天帝就下旨,从此以后,众神缄口,不得再提及花神花月的名号,将花月的名字从神谱中除名。”
“久而久之,年长的神仙都不再提及,年轻的神仙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名号,曾经的花神花月,就这么逐渐被世人遗忘了。就连提到墨玉的妻子,也都是以战神神妃这个模糊的称呼来代替。”
那对曾经叱咤风云的神仙夫妇,连死后都不能在一起。
这是何等的悲哀?
“江衍被带入魔族的时候还小,罗睺忌惮他身上的战神之力,就在他的身上设下了无常印。无常印,是一种极阴毒的封印,被施印者,轻则一生痴傻,重则当场暴毙,即便能侥幸存活下来,也不能活过半百。”
不能活过半百……
江衍是战神。
即便不是神仙,生年半百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也是很残酷。
沧雪想起江衍平日里那落拓潇洒的样子,再联系他所经历的一切,心中活似被剜了一刀。
钻心的疼。
怎样强大的心态,才能用坦然的笑容面对这一切?
直到这一刻,沧雪才真正体会到,江衍的身上流淌的,是战神的血。
“不过好在,罗睺附身时花月还有些神智,她极力削弱了无常印对孩子的影响,加上战神之力确实强大,最终保住了墨衍一条命。只是无常印还是将他的战神之力封印,从那以后,他只有每月十五可以使用灵力,其他时候,他都与普通凡人无异。”
神胤将这些陈年往事尽数兜出,才发现原来无论过去多久,这些触目惊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褪色:“无常印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是条件极为苛刻。加上这些年墨衍自己也都已经习惯了,不想去指望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跟我说,若是能如凡人一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也就满足了。”
“只是这次,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得到了这种两败俱伤的破解方法,更不知道他究竟又为什么非得掺和进这些事情里。”神胤说到这里,瞥了沧雪一眼。
沧雪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责备。
“我……是我没用。”沧雪的手在身侧微握,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是为了救我。”
神胤没有想到她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这件事。
他早年间就听说过,青丘狐帝的帝姬是个不服输的倔脾气。
“无常印已破,他现在怎样?”沧雪有些心焦。
“他的时间,不多了。”
沧雪只觉得自己的脑中“轰”地一声炸开了。
时间……不多了……
怎么会这样?
沧雪没有失声痛哭,只是站在原地,觉得从头冷到了脚。
“还有……多长时间?”沧雪忽然抬头问道。
神胤没有从她眼中看到眼泪,一滴都没有。
“如果从此不再动用灵力,最多还有二十年。”
二十年……
沧雪已经八百岁了。
二十年对狐妖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这时候,神胤才认真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青丘帝姬。
若是寻常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绝望了,她却偏偏不肯。
果然,连向命运,都肯不低头吗?
神胤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终于将那个令众神都束手无策的方法说了出来:“不是没办法,只是很困难,如同海上蜃楼一样。”
“什么海什么楼?!”沧雪听到有办法,立刻道:“我不要知道有多困难,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做。”
神胤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
“无常印是罗睺设下的,罗睺死后,他的力量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墨玉封印在了五件器物上。”
“哪五件?”沧雪追问道。
“春尘惹织衣,香坠难梦离。浮光叹无期,追月盘如玉。神会风前影,秋生腕底香。花瘦雪中立,不染出淤泥。相见盼春归,琴筝声如泣。”神胤忽然吟出了这一段诗,然后道:“每一句诗对应花月的一件神器。即织梦衣,浮光镜,明河镯,长生花,春归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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