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你是说——他的魂被打散了。”谢正永咬牙,目光阴沉,“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谢家作对,出手还这么毒辣……”
叶雉一直在旁边好好地看戏,此刻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毒辣?作为谢家名义上的掌事人,用这个词去形容别人,他挺还好意思的嘛。
他转头去看危素,却见她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危素只是没有耐力再跟他们耗下去了,在她看来,谢家似乎遇上了麻烦,但她不在乎,他们这么大一个家族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谢家人心思深沉复杂,才会把每一件事情都搞得那么复杂,她现在想要的,只是尽量把自己的事情弄简单一点,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过了会儿,危素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来,沉声发问:“你们究竟要怎么样?”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顿住,望向了她。
她的眼睛里闪着狂乱的光,看得叶雉一惊。
危素方才已经把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她知道,当自己真正开口的时候,脑子会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她要做的就是把排演好的话一气儿讲出来。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至少嗓子别抖得太厉害。
“你们还要什么东西,我都清楚,我们索性就这么说好——你们给出线索,我去找,找着了,你们就把老鬼放出来——”
她还没说完,谢正永便冷冷地插话:“要是找不着呢?”
谢银萍也轻轻摇头,“有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没有线索。”
“那就替我收尸!”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连谢老爷子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叶雉眼中情绪翻腾,一言不发,表情也不太好看。
老鬼又气又难受:“你说什么屁话!”
只有危素自己心里清楚,这纯粹是一句气话,她没想到谢正永会突然打断,所以那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就吼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她是绝对要活下去的。
哪怕活得很艰难,哪怕……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
谢凭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被窒住了,心脏位置就跟被铁爪翻搅一样疼。
他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小素……”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不要说这样子的话……”
危素闭了闭眼睛,她很想问他一句:怎么,三年前我去行路,你就没想过我有可能会死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但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是谢凭。
这个男生,陪她走过了太长太长的一段路,他帮她抄过作业,陪她在走廊上罚过站,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做鬼脸、编段子,想尽了一切办法来逗她。
最后……甚至还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她一命。
她可以质问他,也可以痛骂他,或者对他拳打脚踢,来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愤怒,但她没有,她舍不得。
那些美好的过去和快乐的回忆,即便已经七零八碎了,她还是下不去手破罐子破摔,让彼此更加难堪。
危素用手指向谢凭的方位,但眼睛还是没有看他。
她冷冷地说,“我欠他一条命,我要还给他,事情结束以后,两不相欠,你们谢家也永远不要再来找我,让我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话音落下,满室的死寂。
“我可以帮你。”叶雉突然开口,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危素的手腕,“你没必要继续替他们办事。”
危素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把眼睛里那家伙弄出来么,”叶雉说,“谢家能做到的事,叶家的人自然也能。现在真相你也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
危素缓缓张开嘴,却根本不知道讲什么好,“我……”
叶雉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笑了笑。
他说,“往后,你不用再给谢家卖命了。”
☆、血玉心(18)
危素微微仰着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叶雉两点寒星般熠熠生辉的眸子。
望着他,她觉得很安心,但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
危素不喜欢欠别人,这个别人,就是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她已经死去的双亲。小的时候,她有了想要的书或玩具,从来不肯开口向爸妈要,宁愿自己慢慢攒钱,不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更因为她害怕欠别人,怕自己换不上。
她活到现在,二十余年,欠的最多的,就是谢凭。
没想到再往后,还添上了一个叶雉。
别人的好,多了,便承受不起了,更何况,叶雉与她非亲非故。
危素现在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把老鬼放出来,一切就能结束了吗?
不可能。
老鬼绝对还有事情瞒着她,单单是从它那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态度中,她也能感觉到一二。
既然老鬼说了,它并不是什么游魂野鬼,而是一条大虺,看样子原本在兢兢业业地修行,盼望着哪一天能飞升成游龙,结果被封进她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