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山整军过后,叶盛淮为中军主将,与副将叶行络一道,带领屯军主力将防线推到本寨东山对面的漠南青原;而江瑶领侧翼左军在漠南青原边沿的山谷中驻扎,随时准备支援中军。
他们都在默默恪守着自己的职责,在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餐风饮露,守着国境西南的大门。
自婚礼过后,顾春便没有再见过他们。今日听侍者通传,知道这二人到了府中,自是大为开怀,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就奔出了暖阁。
才跑到主殿的小花园,就见叶盛淮和江瑶正同德叔及府中花匠一道,在种树。
“这是……”顾春满心好奇地凑上去一看,“哪儿来的杏树啊?”
江瑶拿铁锹帮着往坑里填土,扭头朝她爽朗笑笑,面上有薄薄热汗罩着红晕,朝气蓬勃得很:“本寨东山上挖下来的呀!山上的树好养活,你上心照看些,保管一开春就有花儿看呢。”
“这……你们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别致的伴手礼啊?”顾春目瞪口呆。
江瑶顺手用铁锹将土又拍了拍,转身将铁锹往身旁一杵,大笑着在顾春面上捏了一把:“小妹子混得不错嘛!是殿下交代的,说你生辰快到了,可整个定王府都是你的,他穷得没东西送你,就让我们给你挪几棵杏树下来。”
顾春怔忪片刻,心中有雀跃欣喜的暖流。
十一月廿九,也就是五日之后,便是她二十岁的生辰。
照团山的习俗,若上一辈的当家人还在世,那小辈为表尊敬,是不必大张旗鼓过寿的,只需同辈伙伴之间随手赠送小礼物以示庆贺足矣。
叶家现任家主叶逊是顾春的舅舅,自然顾春也该照此办理。
这事她随口同李崇琰提过一回,只是为了提醒他不必为此张扬宴客,没想到他竟仔仔细细放在心上了。
一旁的叶盛淮也忙活完毕,将铁锹递还给花匠之后,拍拍手转身看着顾春,毫不客气地嘲笑:“庸医,听说你连喜脉都把错了?”
原本还沉浸在感动中的顾春闻言,带着恼意朝他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江瑶看热闹不嫌事大,扑过去替她将叶盛淮抱得死死的:“春儿,快,快踹死他!叫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还手了啊,我真的会还手的啊!”叶盛淮亦是笑意飞扬,一边试图挣脱江瑶的钳制,一边闪躲着顾春的花拳绣腿。
三人就这样无视府中众人诧异的目光,如从前在团山上那般恣意放肆。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仿佛那些一同经过的年少时光,永远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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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化三十五年,腊月初四,大寒。
冯星野今日难得没有藏头露尾,虽仍是一袭黑袍加身,兜帽遮脸,却是手执令牌自定王府正门而入。
一路行色匆匆急奔至主殿书房,也不待通传便推门而入。
书房内的李崇琰正在批阅州府官员呈上的公文,闻声转头,见冯星野那心急火燎的架势,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出大事了。”冯星野反身将门掩了,几步奔到桌案前,与李崇琰相对而坐。
今日的他再没心思贫嘴或故弄玄虚,直截了当道:“两件事。第一,三日前,腊月初一,陛下薨。”
李崇琰愣了许久。
人非草木,光化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虽对方从前并不太在意他这儿子,他也早早下定决心,只将那死老头当做“陛下”就足够;可当他乍闻这个消息时,心中仍有淡淡悲伤浮起。
两个月前在行宫的相见,竟就是诀别了。
也好。
李崇琰回过神来,自手边托盘中拎了小茶壶,替自己斟了一盏热茶。
长指微颤。
“有遗诏吗?”他努力镇定着心魂,收敛着混乱的思绪,开始对眼下的局势抽丝剥茧。
冯星野摊手叹气:“就这个最要命,没有遗诏。据说只以口谕交代近身内侍:传位朝华长公主。”
也就是说,当初册封顾春为定王妃的那一道圣旨,便是光化帝生前下过的最后一道圣旨。
“口谕由那两名近身内侍当面转述给长公主后,平王、宁王阵营立刻沸腾。”冯星野徐徐道。
这三日以来,平王、宁王的两方阵营再次放下分歧,有志一同地在朝堂上攻击长公主伪造先帝遗命。
而在长公主那头,除了行宫里那两位先帝的近身内侍可为人证之外,也再拿不出其他的证明来驳斥这质疑。
冯星野猛叹气:“我这头还收到风声,平王府兵可能正往原州方向集结。”
平王、宁王与长公主之间的政争并非一日两日,长久缠斗到如今,几乎已进入僵持阶段,算是势均力敌;除非是彻底撕破脸打上一仗,否则很难立刻分出胜负。
如此时李崇琰作为新起的藩王势力挺身出来站队,那可以说,他站哪边,哪边就能赢。
可以说,眼下的朝堂,甚或眼下整个中原,都在等着看定王殿下如何抉择。
李崇琰还没出声,冯星野又道:“第二件事,十日前嘉戎在王城誓师后,大军已向漠南青原开拔。”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这两件事撞到一起,就意味着,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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