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怪毛病好像是自打那晚自己说“顺其自然”后开始的。
珑玥忍不住心中好笑,他这也太过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这孩子那会这般说有就有的,且那几天自己还在安全期内。
倒是这几天应注意了,虽说要顺其自然罢!可能避还是要避一下的。
只是,要如何与裴元修讲?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许是体量自己年纪还小,他于这房事之上还算克制,这几天,也许不说,寻点何事也就差过去了。
珑玥正在胡乱寻思之时,忽听得院外乱哄哄的,好似有人在告饶。
“外面是何事?”裴元修高声问道。
候在院门外,未曾跟进来的裴小跑来回道:“是二爷说有一幅春深山月图不见了,疑是他身边的小厮偷了,正在发落。”语罢,又轻轻叨念了一句:“贼喊捉贼!”
那裴远之的院子便在此处的隔壁。
“贼喊捉贼?何来此说?”
浣玉耳朵极灵,轻声问道。
“那春深山月图乃是我家先夫人的陪嫁,却让不相干的人当了自己的!”裴小撇嘴。
珑玥闻言,望上眼裴元修,却见他的眉头皱起,眼神也冷了几分。此处并非讲这些话的地方,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珑玥道:“咱先回罢!”
裴元修轻点了下头,便小心护着珑玥回了碧苍院。
进了暖阁,待浣玉奉了茶来,珑玥挥手让她们下去,眨了眨眼,轻道:“韧之可有话要与我讲?”
故意用了“韧之”二字称呼,珑玥是在告诉裴元修,他二人夫妻本为一体,是最亲近之人。
裴元修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只顿了一顿,才道:“你是新妇,哪怕是公主之尊本也不便刚进门便插手此事的。”
珑玥弯凤眸,“我只在乎韧之如何看我!”
裴元修听闻心中一酸,上一世里是否她便是如此之想,故而才被自己当初的木讷,不通俗事伤了情,寒了心?
“于我心中,九儿永远是最好的!”裴元修捧了她的柔夷,于薄唇间反复摩挲。
珑玥巧笑,“如此,那便交于我如何?”
裴元修点头,面对珑玥,他似于越来越不会拒绝。
珑玥的脾气最是干脆,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便不会拖泥带水。
转过天来便命人往顺天府衙门处取了盖着大印的嫁妆单子来。
大昭国律令,凡出嫁女,嫁妆单子一式四份,一份娘家留底,一份出嫁女自留,一份交由婆家,还有一份于当地府衙备案留底。而嫁妆皆是由出嫁女自己打理、处置,娘家与婆家不得插手,也不可贪墨,纵是夫婿也不可私自动用。若被休弃或和离,那嫁妆也应如数交由出嫁女。若出嫁女亡故,其嫁妆由子女继承。如果有人妄动了嫁妆,严重者是要收监坐牢的。
顺天府见裴小拿了瑞敏公主的印信来取靖北王先母的嫁妆单子,怎敢怠慢,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取了来。
裴小拿着这嫁妆单子心中臭美,还得是公主,说句话比甚都好使。转念又一想,心里更高兴,他家爷总算是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这些时日裴小也看出点儿门道,他家这位公主王妃是个极护短儿的。光身边那几个大丫鬟的行事,便可晓见一二。办事干脆,一便是一,二就是二,眼里不容半点沙子。这后面若不是有个肯撑腰的主子,搁谁也断不敢如此行事。
特特是那浣玉,小辣椒似的,能呛死个人儿。想着今儿个去取公主印信,他不过琢磨他事,愣了会子神,便被那小妮子强白了半晌……
裴小偷笑,还真是辣得够味儿!
珑玥得了嫁妆单子,细细的理了一遍,心中有了数,让涤翠拿了两盒血燕去往荣寿堂去。明面上看着是晚辈孝敬长辈,其实不过是知会一声,明个儿公主要来核对先婆婆的嫁妆。
那裴老夫人得了信,将陈氏唤来,两人合计了半日,也未曾想出甚好法子来。那嫁妆在她们手中,十几年来亏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若是公主当真不留半点情面,她们一家子怕是都要去吃牢饭了。
裴老夫人自是喝了许多安神茶,也一宿未曾睡着。
翌日,过了辰时,珑玥将欲要陪她同往的裴元修打发去前院书房,只笑道:“九儿悍妇的模样不想让韧之瞧见!”
裴元修笑:“九儿何等模样皆是好的!”说罢,捏了捏她的珑鼻,往前院处理北疆诸事去了。
而珑玥则带了浣玉四人,两个嬷嬷,并特特带了皇后娘赐给自己的两个通医理的女官,及一众婢女浩浩荡荡的往荣寿堂去了。
至于为何带着医女?
珑玥昨儿个拿着嫁妆单子已是估算过的,不算庄子与两家铺子的盈利,光是古董字画及一些头面首饰于一般官宦之家已是非常可观。于那老夫人手中这十多年,没有挪用亏空自是不可能。
恐那老夫人假托犯病,又或被自己逼迫紧了真的犯了病,有通晓医理之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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