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果然是他,景天。
在芒砀山清修两年的景天,心无旁骛,功力早已大进。此刻这些人当中,除了凤炎和泪弥殇,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此刻,他身上带了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头上青丝用一根木钗冠上,一丝不乱的绾着,墨青色的衣袍干净得有些过分,挺拔的身姿更加修长了,原来邪气四溢的圆脸业已褪去,下巴溜尖,两颊清俊,一双明澈的眼眸仿佛山中不染凡尘的清泉。
景天变了,从前邪气的少年不见了,如今一身高华气度的男子,说不出的韵味,说不出的飘逸,倒跟从前的祁紫岚有几分相似之处。
修长的指节垂在毫无修饰的袖中,干净,洁白,颀长,仿佛一眼看去就能够知道这是一个特别自制,特别潇洒的人。
他整个人仿佛被洗髓了一般,终于沉静下去,让山中的岁月洗涤成出尘脱俗的君子。
小寒怔忪半晌,见身后的人似乎没有动作,脑海中却仿佛被魔音灌耳一般,不停回荡着他刚才的话音。
清新若林间之竹,激荡似山中晨钟。一声声,不停撞击着他早已沉寂多时的心和情。
小寒猛地回过头来,如同一头被刺激得毛发尽立的小狼一般,恶狠狠朝着身后的男子瞪去。
景天被他那许久不见的茶金色眼眸惊到,不由一怔。
自己变了,他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依旧是那么俊美无匹,依旧是那么瘦削单薄,那比女子更纤弱的身形,比孩子更清澈明亮动人的眼睛,比白雪更加精致洁净的脸庞,尽管是一个细小的表情,却仍旧那般让人心动心惊。
他,永远是这世上最美的孩子。他最想呵护的人。
不管山中多么冷清,多么寂寞,功房花木深沉曲径通幽,却只因为有这么一张永远让他感觉温暖的脸,他才不至于孤单寂寞到疯狂。
可记忆中,他永远是那双碧瞳如最剔透华美的翡翠珍宝,如今再度见到他从茶褐色变为茶金的眸子,竟增添了一种惊艳和妖异的感觉。
“小寒……”
景天深深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深沉到旁人难以理解的情绪,再度轻唤出魂牵梦萦的名字。
前方的少年眼中蓦地涌上了晶莹的泪水,鼻头瞬间红了,小嘴一瘪,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他恶狠狠地瞪着景天,眸子因泪水满溢,越发金光灿烂,夺目非常。
“臭景天,坏景天,死景天!……呜呜……”
少年终于大骂了一声,一口气连叫了三遍景天的名字,继而如同一头扑食的小兽般,猛地扑入青年怀中,痛哭捶打起来。
三年,他等了他整整三年!
这该死的臭人,连一封信一纸笺一声问候都没有!无论他朝芒砀山宗放去多少信鸽和问候,倾诉多少思念和惆怅,他从来没有回过一次!这个坏人,该死的薄情汉……
小寒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尽数擦在了景天干净无比的青衣之上。
他结实的小拳头疯狂一般在景天胸前锤动着,一下下,却打在后者坚实的胸肌上,激不起半点痛感。
鼻端尽是浓烈的男子清气,嗅着那种极度好闻的山林之气,仿佛被安抚了心神一般,小寒终于安静下去,如同听话的小兽,乖乖伏在景天怀中,一动不动。只剩下一双玲珑至极的茶金色大眼睛,探出头外,朝着众人腼腆地张望着。
飞红的小脸上两抹嫣然,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秀色。
景天抬手抚着他后脑上柔软的头发,一下一下,说不出地轻柔温和,望着那双异光闪烁的金瞳,他的眼眸越发深沉起来。
“小寒,别哭……别哭……”
这一次,我,再不会离开你了。
芒砀山宗已经奉景天为主,三年时光,他天资过人,尽心修习,一天只修习两个时辰,到最后成功突破天人界限,已不需休眠。再往后,乘奔御风,身轻如燕,功力远超当代宗主,名正言顺地继承了衣钵。
所以,他这次下山,便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犹豫了。对于小寒,他早已情深爱重,如烙印一般刻在心中,再不会离去,再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欺凌。
眼望景天和小寒重逢的辛酸和喜悦,众人都有些湿了眼眶。
这些年,虽然小寒什么都不说,可众人却时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原来开朗无比的性格渐渐沉郁下去了,从前每时每刻都欢笑着翘着梨涡的脸庞,很难再看到笑容光顾了。除了练功,他每天都有很多时间捧着离别剑发呆,那种落寞和孤寂,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此刻,见到二人终于再会,即便是铁石心肠如泪弥殇,脸上也涌起了一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