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上,一轮明月当空,几颗稀疏的小星微闪。
方重言躺在屋顶上,一手枕着后脑,一手拎着一只酒瓶,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那天从陶梨那里离开后,方重言就直接去了后院的厨房,把在里面准备着晚膳的几个婆子都赶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埋头在里面捣鼓了半天,东翻翻西找找,搞得负责厨房的柳妈妈紧张的要命,还以为是她做的饭菜出了什么问题,都劳动方捕快亲自前来查看,不安地站在门外,一个劲地往里面探头。等看到人家方大捕快一脸凝重地走出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安得很。
方重言站在厨房门口,眉头皱的死紧,目光在几个负责煮饭的婆子中间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打开手中捏着的一个白色的小陶罐,倒出几粒黑色的小颗粒,摊在手心问道——
“这是什么?”
柳妈妈回神定睛一看,那不是陶姑娘带来的调料嚒?
那东西一粒一粒小小的,黑乎乎的,凑近一闻味道也怪,放进嘴里一咬又辣又呛鼻。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不仅是她,厨房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也都说没见过。要不是看见陶姑娘用这东西磨成粉来做调料,她都不敢相信就这黑乎乎的东西也能用来做菜!那烧出来的菜她试了过后觉得味道虽说一开始有点怪,但多用几次之后也还习惯。至于这东西叫什么来着——
“这是……这是……”
被方重言那么盯着,柳妈妈心里更是紧张得不行。之前听陶姑娘提过,好像叫什么椒来着,什么椒呢?
柳妈妈死命地回想那天陶梨说的名字,突然脑中一闪,对,是胡椒,陶姑娘说这叫胡椒!
“方捕快,这好像是叫……叫胡椒来着……”
“胡——椒?”方重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刚刚他在那丫头屋里时,起初也只是想逗逗她,用拇指擦掉她嘴边不小心留下的汤汁,看着那白齿红唇、樱桃小口呆愣愣地微张着,鬼使神差地就像尝尝她的味道,情不自禁地伸舌一舔,可谁知,入口后一股熟悉的味道便直冲味蕾。
他长年在大昌与车延国的边疆驻守,到现在也近十来个年头,一些饮食上的口味也逐渐习惯了边疆的特殊风味,偏重口。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刚的菜里一定是放了一种车延国特产的香料——黑川。
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他故意装作肚子饿,把几碟的小菜吃了个精光。可出乎他的预料,从头到尾他都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更别说长得像黑川的东西了。
难道是他猜错了?可是他很肯定这味道明明就是黑川特有的味道!
方重言仍不死心,一定要查个究竟,这才有了在厨房的这么一出。
果然,在厨房找了半晌,终于让他在一个小瓷瓶里找到了那些黑黑的小颗粒,凑近一闻,方重言便断定这玩样儿就是黑川没错!
可是,临县离车延国十万八千里远,为什么车延国的香料会出现在这里?
除非是有人故意带过来的!
大昌和车延两国交界处和平时期的正常贸易往来还是有的,很多大昌的商人用丝绸、茶叶等大昌的特产与车延国的商贩易货,换来车延国富有异域特色的首饰、香料等物。只是这几年来随着两国的关系越发的紧张,在两国间来往易货也更加的困难,很多原来以边境易货为生的商贩都纷纷改行,能从车延进到大昌的香料越发稀少得可怜,别说是临县这样的一个小县城,就是在大昌的国都昌都也不多。所以现在在县衙后院的小厨房里,见到这种只有车延才有的香料实在是可疑得很!
方重言铁青着脸问道,“哪来的?”
柳妈妈也闹不明白方捕快不去查案,好好地跑到她们这小厨房来,还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是哪根筋不对了?可碍于他的威严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这胡椒是陶姑娘带来的,磨成粉用来煮汤烧菜都可以。陶姑娘说她以前经常用它来调味,有一阵子没吃上了,特别的想念。”
方重言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随着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柳妈妈口中蹦出,他浑身血液渐渐地冻结了起来,冰冷,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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