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也做了乌金百味丸,还说能金枪不倒,结果客官都骂他家骗人,还说那臭蛋恁得难吃哩”。
李小黑插嘴道:“他们也买秘方,自家却不改进,一月就产出千百个臭蛋,原料也不精细,哪能引人去吃”,又说:“若是我也会厨艺,再做道好菜,凑个几十两去寻李婆婆,那就圆满了”。
众人听得有戏,都问:“寻李婆子作甚,可是瞧中哪个女娘了”,见那小黑红着脸儿,众人都笑,还有人道:“小黑,楼里女娘都要嫁有大股的,等你混到大厨再说罢”。
李小黑不服,但想着那女娘身段妥帖,会写会画,配着自己却是亏了,只得垂着头离开了。
众人见李小黑径自走了,都说这小哥开不得玩笑,不知是哪个狐狸勾得他神魂颠倒。那人正说着狐狸,却被旁边一人凿醒,忙忙住了嘴儿,又把那话头扯到吴家。
只听叶小咬道:“前月那个温郎中,不是弄来甚么神仙汤么,东家每次都不喝,只喂了那花皮猫。谁知前几日我去逗它,却见它四脚朝天,已经僵了。”
胡大儿不信,说道:“我娘昨日还给它洗澡哩,哪里死了”,叶小咬回道:“这猫本是孙寡妇家的,前年一窝下了五个,毛色一样,彩虹喜欢抱来一只,剩下死的死,病的病,只活了一个”。
“我见那猫死了,怕女娘哭,花了几吊从她家买来,那孙丫头还拦住不让哩”,小咬还没说完,有人笑道:“怕女娘哭,怕哪个女娘哟,又是痴心郎君冷女娘的戏文,我今日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叶小咬听得,怒道:“本以为你们是好兄弟,没想到竟是歪缠”,也给恼走了。
先前那人道:“怎得一个个都恁多情长,真以为织女嫁牛郎,那王母一发话,夺了饭碗,谁敢再乱想”,又一个年长些的道:“这也是血气年纪,等过个几年自然明白了”。
张小甲见话头偏了,又扯回来:“那猫若真死了,就是那汤作怪。若东家真招了温郎中进门,没半年去了,王妈妈几个又是个面糊,还不得被吴家吞了”。
胡大儿问道:“不是温郎中下药么,怎又扯到吴家”,张小甲冷笑道:“那吴八郎是个露腚的,两人早凑在一起。李秀才不姓王,又是个杂事不管,还不得作弄了,都说筑云楼钱家黑心,我看吴家更是棘手”。
胡大儿惊道:“那吴八郎看着人模人样,竟是个小倌,该不是吃了绿果子罢”,见众人都问,便道:“听说建康那边长种绿果子,男子吃了就变小倌,再往悦来客栈一睡,一晚能赚十两银哩”。
众人听得喷茶,都说这胡大儿竟往歪路偏,该不是看中哪个好哥哥罢。那胡大儿气得大骂,将那嘴痒之人打倒在地,小甲等人拉都拉不住。
先不提后院混乱,只说厨子们各种准备。虽说为争食材,有些口角鸡毛,倒也不是大事。等到三日后,每人都做好菜色,只请嫣娘等人评判。
嫣娘小九共八人,每尝一道菜,便说过与不过,哪方人多听哪方。除了急病的方厨子,其余水平都与先前无异,很快定下了主厨九人,副厨九人。
等到九选五的第二轮,却出了事故。原来嫣娘出题是热菜一道,冷盘一道,都用草鱼来做。有个时厨子正从水里捞鱼,却栽在缸里,等捞起来,却是脸色青紫,已经昏迷了。
嫣娘等人急忙去寻郎中,又停了比赛,那郎中说是中毒,不知吃了甚么。又过一日,眼见就要仙肴宴,那些第二轮的厨子都叫嚷要继续比赛。
嫣娘无法,只能宣布时厨子退出,又有个杜大厨腹泻,坐在恭桶上起不了身,眼见九中损二,没几时就定了参会人员。
小九见得怪异,向嫣娘说道,嫣娘也说自家晓得内里有鬼,只是再有五天就要去仙肴宴,此时闹出来恐乱了人心,只得让时杜两人好好养着,等这阵完了再揪鬼出来。
小九说道:“先前招的人太杂乱,有些奸恶混进来,倒是闹不安生”,嫣娘道:“还好两位大厨没伤到性命,却暴露了那鬼。若猜得不错,就混在参会的五个大厨里”。
小九道:“韩,石两大厨是老人,知根知底,应当不是。剩下的翟大厨我看他奇怪,还有那个姓龚的副厨也鬼鬼祟祟,往柜上摸过几次,若不是蕊娘眼尖,就被他摸走银了”。
嫣娘惊道:“还有这事”,小九回道:“我见你近日忙碌,罚了他月银,本要赶他走,谁知他威胁要出去说我是女娘,就先安抚住他”。
嫣娘道:“这人留不得了,远远打发了才是,只是要唬住他,别让他乱传乱说”,小九说道:“其实乱传也无用,官府还能验我身不成,只要交好方县尊,再将他恶行公之于众,除了吴家,这临安没人留他了”。
“等吴家留住他,顶多告我几次,我再把吴家恶意偷买秘方的事抖出,看他狼狈两个怎得为奸”。
嫣娘听得,沉默一会,轻轻道:“小九,你想过要封他口么”,张小九道:“虽说当机立断没有后忧,只是一旦见血,人就停不下来了,我宁可花点心思,让官府治他,也不想自己动手”。
“嫣娘,我晓得再没几年,金兵若是南下,官不是官,寇仍是寇,到时我肯定手染脏污的。只是我想让那天晚一些,最好没有那天,能寻个万全法子护住大家”。
嫣娘道:“小九,你心是善的,那恶人还未做大恶,如今要了他命确是我们不仁。只是若放他出门,我心里总是惶惶,倒不如定个计策,让他将做大恶就被擒拿,就算官府也无话可说”。
“你这次已经给过他机会,就是引他向善,若时杜两大厨真被他所害,咱们是留不得他了。不论怎样,仙肴宴后再说罢”。
张王两人商议好,暗中叫李小黑盯梢,又采买好食材,便往清河坊赶来。原来这仙肴宴,就开在清河坊,不仅平整路面,还将污秽都洒扫除尽,四周御军暗卫驻守,样样都考虑周全。国师先前掐算这三日天朗气清,又向各路神佛焚了御香,才请官家降临。
那官家一身白衣,倒是个与民同乐的读书人打扮,只周围仪仗煊赫,平民之辈不敢仰视。等驾临清河坊后,便让礼部主持盛会。
小九等人跪在人群里,折磨了好久,才准许起来。只见南北两县各十楼,还有外地御旨宣召的美食圣手,共五十六家。每家限制摆盘二十,只许用官府提供食材,虽是样样俱全,每家却得上交两千两,恁得肉疼。
小九一面担心猛大作妖,一面盯那五个大厨,倒是心神不宁。嫣娘虽面色如常,两眼也在迎客楼吴家那里扫过几回,生怕又兴起妖风。
先不提场上众人,只说王家酒楼留守人员。王老娘跪在吕祖像前念念有词,王姑母只埋怨嫣娘不提携李盛,若是盛儿去得,被赵官家封个一官半职,该是多好。
谁知那李盛听得赵字,只埋头被里,瓮声瓮气道:“娘,我不喜那个赵字”,惊得王姑母连连谩骂:“你竟是读书读木脑袋,这国姓有何不好?你也只是个李盛,若是赵盛,还愁降服不住那狐狸?只是个开酒楼的,怎就见着官家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官大人的地雷:小土豆3颗,终已不顾1颗,青梅1颗
由于我个人原因,第二更太慢,三更今晚还会放出,只是太晚了,大家明早可以看到。
☆、第75章鬼匿仙肴宴
话说那王姑母见儿子榆木脑袋,恨不得拿了桌上那砚台去凿个七窍,谁知李盛只说:“表妹能见官家是她的本事,我一个男子何须女娘提携”。
王姑母见这盛儿病了一场,竟开始向着王狐狸,气得发晕。又说那冯解元多日没上门,既是你结义兄弟,也该去看看。那李盛只是冷笑,转身背对着王姑母,竟对那哭骂充耳不闻。
李小黑听得楼上又闹起来,不禁掏掏耳朵,对身边的黄毛头道:“这李秀才也是可怜,没几日就要受这一遭,居然还没吼他老娘,也算是好人了”。
黄毛头笑道:“他今日吼了,明日就有童生告密,功名就要被掳,甚么都完了。忍得一时气,才是大丈夫,就算家里被揍成猪头,出门还是体面秀才不是”。
“我说小黑,咱们都守了半日,眼都涩了,还要盯着么。那虎背熊腰的虽然莽撞,却是个没心眼的。那些滑头不盯,只守着他作甚”。
李小黑道:“他可不像胡大哥,看着憨厚,却和内鬼凑在一起。瞧着罢,今日他定来偷银”。
两人正在隔间里说话,果见那熊伙计推门进来,见四周无人,径直往箱笼里摸去。却见那箱笼甚是严密,好半天才弄出巴掌大的空儿,便将手塞进去摸。只听一声惨叫,那伙计就痛得跳脚,手上还甩着箱笼哩。
李小黑黄毛头两人见他熊样,肚内笑了个饱,却妆个路过模样,大惊道:“呀,熊小哥,你这是怎得了”。
那熊伙计只痛得哼哼,等咽下唾沫,才说要寻郎中。李小黑笑道:“熊小哥,你这行动不便,还是黄大哥照着你,我替你跑腿罢”。
那熊伙计连声道谢,又挣扎跪下道:“好哥哥,我娘病重,没人借银,才走上这绝路的。若是能抹平此事,这些银咱三人平分”,那李小黑笑道:“我也是这打算,才帮衬你的。你忍着痛别叫出声,我立时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