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就算流血,我也能护住,你俩放心”,嫣娘又悄声道:“不是我贪心,只是我只记得前面数字,若输个几场,怕是凑不够二十万了”。
郑秀娘听得,咳嗽一声,大声道:“王东家,前日听你自称赌神,今夜可算见识了。果然是狐仙转世,只听听那箱子响动,就能晓得数字何处”。
那庄家正垂死挣扎,听得这话,立时让伙计在箱子旁喧哗,不让这狐狸听出。谁知那王狐狸一口气赢到二十万,又请了北县郑书办做公证。那庄家见得不妙,忙请出了刘东家。
那刘东家正溺在温柔乡里,听见有人赢得十万,一脚踢开那**,便要出来说道。谁知那孙头传话说已有妙招,能制住这人,便隐在后面,听外界响动。
等过了几局,只听得伙计喧哗,赌徒叫好,正惊疑间,却见那传话的一路滚爬过来,哭丧脸道:“东家不好了,王狐狸赢了十五万”。
刘东家听得,立时揪起这人,骂道:“还没几时,就多了五万,你这孬货,怎不早点过来”,那人委屈道:“整个场子全围在那,外圈听不见,我才挤进去。刚听到十五万就出来,现在还不知几何哩”。
刘东家气得鼻掀嘴歪,一脚踹倒那人,忙忙出去。谁知就这片刻,那狐狸又赢了五万,还有人公证哩。刘东家陪着笑脸,说是正让伙计取银,三位稍等片刻。
谁知话没说完,王狐狸身后的黑汉子,竟一剑挑在自己颔下,威胁要银。还说他数五十下,若银不到手,这头颅就滚地罢。
刘东家还要说甚,却见那剑往内一靠,竟流下一股血来。那东家唬得直喊孙庄家,去拿库里紫檀盒子,五十数内赶来赏银一千。那孙头飞起毛腿,立时拿来盒子,哆嗦着打开,数出二十万银票来。
郑秀娘验了那票,又从赌徒里揪出个钱庄做事的,也验得无差。童剑客便用剑逼着刘东家,正往外走,谁知竟有一群打手冒出来,一个个刀光剑影的,闪得众闲汉眼疼。
那几十人围住嫣娘四人,就要下手,刘东家已喊救出自家赏银万两,直激得打手们蠢蠢欲动。正在紧张关头,却见银光一闪,已有几人捂着脖子倒下。那刘东家刚跑出一步,就被提溜回来,还当了肉盾,越发受苦。
打手们怕伤了刘东家,正闪避间,就被那银光挑出红。众闲汉看得莫名发寒,还没眨几眼,就见场上只剩了嫣娘四人,那刘东家吓得软在一边,还是秀剑拽他起来。
场子一时鸦雀无声,眼睁睁见刘东家被带走。伙计里有机灵的,忙喊强盗杀人,抢了二十万,众位客官求个证见。那孙庄家也说今日遇到恶事,众位欠债全免,只求在公堂上帮衬几句。
有那欠了几百银的,想应承下来,却被身后赌友拽住劝道:“贾老哥,你竟昏了头,几百银再多也能赚回,那杀神一剑你可受得住”。那贾赌徒被点醒,忙忙缩回去,谢道:“还是老弟伶俐,这庄家恁得奸猾,咱们还是早走的好”。
孙庄家见没人出头,又说了若干好话,却见人都走光,只留一地打手,没气没脉的,竟死透了。正仓皇间,却见一具尸体缓缓爬起,还怪模怪样走了几步。周围伙计全都炸开,逃到几丈外。
那庄家本没伤过人命,看着满地尸体心中发憷,又见竟诈了尸,还只盯着自己,吓得瘫在桌上。心道自家老娘真没说错,人上了赌船,就丧了阴德,连鬼怪都找上门来。
只见那尸嘴里嗬嗬,脖子上一道大口,哗哗直流血,又拽着自己不放。那庄家吓得直喊:“邢镖头,我与你素日无怨,这次定给你做个水陆道场”。
孙庄家的“求你放过”还未说出,一旁有个机灵伙计道:“庄家,我见他倒没死,想让你寻郎中哩”,那尸也点着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竟是说不出话来。那孙庄家才缓了气,等郎中寻来,那些尸一个个都又活了,只让郎中缝伤口。
那郎中叹道:“我行医多年,竟没发现这颔下穴,刺之即假死,刻余又复醒,只是损了嗓子,四肢麻木,得养几月哩”,又说:“这下手之人,竟是个精通岐黄之术的,若是能遇见,聊聊医道也好”。
那郎中因发现新穴位,本要再感叹几句,却被自己医治的病人用刀逼住,只得住了嘴,心中暗骂:“怪不得吃苦头,如若是我,捅了你那合谷穴,痛死你嘞”。
先不提刘家赌坊众伤号,只说王家后院被押众人。那王家姑嫂一夜未睡,等到天亮也没见嫣娘李盛回来。王姑母大哭大嚷,说是那骚狐卷银跑了,自家盛儿不知被谁拦住,才不得来。
王老娘扑过去,和她小姑子撕成一团,骂道若不是你家祸害,谁能摊上这事。王婶娘带着月牙彩虹拉住两人,各自扶到一边,却听得两边对骂,谁都不肯停嘴。
李婆子被吵醒,心下火大,颠起那刀枪不入的舌儿,将两边都杀得溃败,才道:“卖就卖了,哪里不能过活。李秀才我不打包票,嫣娘却干不出那事”,对面小间的胡婆子听了,插嘴道:“我也这样想哩”。
胡婆子隔壁的毛婉妁说道:“若是三掌柜来,许会赎出几人”,那王姑母冷笑道:“他来了也要被卖,聪明些早躲起来了”。
一时分店四人回来,带了些炊饼吃食。月牙忙打听张四伤势,听得是将将养着,还托张三借钱。王婶子叹道:“那点子小钱值得甚么,还不如等官卖时,赎几人回去呢”。
何梅香见众人吃饼,闲话道:“我出去时,听得西院昨夜有人逃跑,被抓了去,还打下大牙来”,又说:“听得是主店这边的小哥,也不知是哪个”。
胡婆子道:“我儿不会,他粗粗笨笨,想不到要逃”,又说:“叶家小子身子弱,爬不了墙,剩下几个同我不熟,倒是猜不着”。
姚蕊娘道:“李小黑猜是小甲,说他半夜出恭,好半天才回”,胡婆子道:“我竟忘了小甲,这小子是个滑头,半夜私逃也干得出”。
几人正在闲话,却听吴家看守回来,开了门锁,骂道:“几个挺尸的快起来,你家有人交齐银了”。
众人听得,立时叽叽咕咕起来。舜娘问道:“是谁交的”,那看守道:“还不是你家狐精,不知哪里弄来二十万,连酒楼都赎回了”。
王老娘听得女儿一人救了全楼,只是合掌念佛。王姑母直问李盛去处,却听得还在孟府,只得罢了。
话说众人被押几日,才见了日头,都有劫后重生之感。虽有几个伙计嘟囔被牵连,却又舍不得入股的利银,还是留了下来。南县众人听得王狐狸一夜赢得二十万,都啧啧称奇,说果是狐狸投胎,凡人家的谁能弄来。
也有人说王骚狐勾了个黑汉子,那汉子好生本事,将刘家赌坊抢个精光。因那汉子能千里夺人头,刘家才没敢吭声哩。
闲汉们听得,叹道原来黑风大王在此处,王家本就妖邪,再加上这大王,可不翻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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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下穴是自己杜撰的,源自骊龙颔下有珠。
每个赌神,都要有个保镖,周进有龙五,嫣娘有童剑客~
☆、第69章侯府赛潘安
话说嫣娘缴清欠款,清点财务,见除了家具等死物,还有万两的活银,倒是能支撑下去。
王老娘因前事丢了大脸,推个病痛,躲在房内不露面。王姑母听得嫣娘是赌回的钱,问她怎得不多弄些回来,嫣娘淡淡道:“那钱本就来路不正,就算有大福气,也不是这样折损的”。
王姑母讨个没趣,又见嫣娘将千两银票交个黑汉子,本要再说一嘴,却被那汉子眼风一扫,心中竟是一震,等回房去竟头痛发热起来,病了月余才好转。
这日分店几人正清点年货账目,好容易有个空儿,便嗦着果子酒闲话。何梅香道:“王家婶子几人是长辈,也倒罢了。那李秀才也妆个没事人,日日去孟解元家,早忘了酒楼这边”。
郭兰贞回道:“听说是去取银母的,可那天师说黄芽已长成,就要结白雪了,此时收手倒是可惜。还说那得银之人心越诚,结得白银成色越好哩”。
姚蕊娘听得,倒是笑而不语。何梅香见有故事,便聒噪着要听。那蕊娘见众人都伸长了耳朵,连见多识广的舜娘都望了过来,便嘻嘻笑道:“我未出阁时,随母亲去松江访亲戚,听得当地有个潘监生,被丹客骗掉千万银,也说是甚么黄芽白雪的”。
众人听得,都忙忙追问,听得是个仙人跳,那潘监生自以为污了巨富丹客的内眷,不仅赔了银母,还倒贴求那丹客别去告官。等一穷二白后,才发现那内眷原是个老妓,与那丹客诈了不少人家哩。
舜娘听得,问道:“这炼金骗术既是已被识破的,孟解元怎得会信呢?听说这两年日日炼金,孟府也日渐昌盛”,蕊娘道:“我也奇怪,哪有骗子倒贴的”。
众人议论一番,径自散了。等过了两日,那李盛竟回来了,还往柜上交了一万银。众人大惊,都说银母只有五百,怎得竟翻成一万。那王姑母虽心中跳动,却被前事唬怕了,只说除了嫣娘,盛儿也有本事赚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