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香一路旖旎痴想,到了小间门口反倒怯起来。又左右装扮一番后,才捏着个嗓子娇声颤道:“敢问公子在否?”
那书生被郑秀剑折磨得甚是凄惨,本倒出画前供的香油,在榻上抚弄身下,查看是否破损。正担心这宝贝能否再用,忽然听到有女子娇声。只见一身着粉色,头梳双鬟的女娘,甜蜜蜜地朝自己笑。
那书生眼尖,立时认出是郑秀剑轿内探头的丫鬟。见她笑意盈盈,不像是兴师问罪的,于是全身轻松下来,笑道:“请问姐姐有甚么事”。
红香双眼滴溜溜一转,见那书生脸上没甚春意,对着自己甚是殷勤,认定是那老黄花人老无趣,没让这书生尽兴,于是笑道:“我家娘子人物生硬,却是处子,官人也不款款些,反倒唬得她惊惶”。
又说:“娘子回去后甚是后悔,说辜负了官人美意,所以来让红香致歉的”,边说边斟出酒来,那腰却下去得厉害,臀儿翘翘挺着。
书生见了这样,哪能不明白,于是倾了上来,边饮着酒,边思索着要试试那宝贝得不得用。那红香早身摇体摆,缓缓软在榻上。
☆、第14章清虚藏红帕
话说红香见书生好个相貌,于是心迷眼醉,倒在榻上。那书生是个老手,见红香如此娇软,心内大喜:“走了个硬头儿,却来朵嫩蕊儿”,于是知情识趣地挑逗几下,在榻上舞弄起来。
一会儿云消雨散,那榻上两滩软泥却不肯分开。一滩白泥说:“天将要亮了,再不回去姐儿要着急哩”,另一滩白泥说:“她送你来,就是要陪我过夜,你天未亮就走,算不得过夜哩”。
两滩白泥互相调笑,不多时又混在一起,也不管那姐儿,直闹了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两人战得欢畅,竟忘了时辰,一径儿睡到晌午。正要起身,却听到外面喧哗起来,两人大惊,正慌慌张张地你穿了我的小衣,我披了你的襟袍,正混闹间,那门却被踢开,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
为首的却是个穿公服的,喝道:“兀那鸟男女,还不穿了衣服滚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书生正提溜着红香的抹胸,顿时都哄笑起来。
红香早羞得缩入被中,又听到自己贴身衣物被闲汉们瞧了,顿时脸上热气腾腾,藏在被里只做不知。
那书生却神清气爽地穿戴好,又炫耀似地举起一只小鞋儿,从被中拉出一瓣嫩嫩的白莲,摩挲两下后作势要往上套。
那白莲却滑溜两下,蹬脱了出来,刺溜一下往被里钻,却又钻得太猛,掀起一块,露出一截更加白嫩的藕。众闲汉们看得眼眨不眨,生怕错过一刻。
那做公的最先转醒,见众人都痴了,心中不悦,骂了几句鸟话,将那书生和裹着被儿的红香一同赶了出来。剩下的闲汉们有那等猥琐的,跟在被子后,时不时拽一下,偷看那露出来的嫩肉。
一路上闹闹喝喝,赶到了衙门。原来是那庵中小尼天亮起来洒扫,见这官宦女娘还房门紧闭,都捂嘴吃吃地笑,待到日上三竿,却都没动静。
又有个性急的,偷戳开窗子看,却见一屋红黑,有两人扑倒在地上,顿时唬得叫将起来。众人拉开门,却被血腥味熏得胸中发闷,几个年幼的小尼还吐出了隔夜的秽物,中间夹杂着肉沫。那师太见不像样子,喝住几个忙扫了去。
只见那卧房内,砚台碎了一地,那方娘子已是僵冷,大姐儿却胸口温热。赶紧叫人扶将起来,又忙忙唤了郎中,才将将养回。
等问起昨夜之事,那大姐哭道:“昨夜本听了木鱼,和那做晚课的居士聊了几句,回卧室后与方娘闲话。忽地进来个蒙面黑衣的人,拿着刀就要过来,方娘吓得拿砚台砸他,却被夺了过去,几下方娘就倒了地”。
又哭道:“我吓得手软腿麻,那人搜了箱笼,又逼问我还有一半钱在哪。我不知甚么钱,那人又笑‘这老黄花的身子却是没看过’,就要上来掀衣,我急得拿东西砸他,又乱骂几句,那人却恼了,提刀上来就是几下,我就甚么都不晓得了”。众人见状,安慰不提。
小尼们见大姐身边没个服侍的,一叠声喊起了红香,却遍寻不见。因这大姐是千户之女,不好私了,只能报了官。
那官衙之人听得是千户家眷,哪个不奉承的,急忙赶来观音庵。郑千户听得大姐出了事,虽然焦急,却又觉得不甚好听,让那大儿先去看看,若是有了恶事,就让她在那儿修行积福罢。
回头吩咐左右,要张榜寻那幕僚清客,又放出风声,若幕僚甚是忠义,等三姐长成,便配给他。
话说那千户继室听到大姐出丑,眉开眼笑;听到胞姐已死,蹙了眉头;最后听到三姐婚事有定,急得甚么似的,就要寻郑千户说道。那郑千户却避了她,只吩咐左右安排好席面,要亲自验来聘的士人。
话说那些做公的赶到观音庵,见大姐方娘主仆二人,一伤一死,甚是凄惨。又听有个叫红香的丫鬟遍寻不见,以为也是遭了贼手,谁知却有这一番香艳公案,哪个不起疑这红香。
又有人指认那伤了大姐的刀是书生房内的,又搜到有血迹墨点的包裹,那些做公的直接捆了书生红香,又刑讯逼问,谁知贱婢红香却说大姐已*书生,自己是奉大姐之命去送食盒的,只听得堂上官员笑道:
“这刁奴真是满嘴胡沁,先不说那郑娘子仍然是云英之体,你去送食盒,怎又滚到榻上去了”。听得一旁闲汉们都哄笑起来,还有猥琐之人,向旁边听客学那“小鞋白莲”。
堂上官员又说:“你身边这个自称书生的,却一句诗文都应和不了,又身带短刀,柜藏脏物,怎得是个良善人?”又呼来左右,与郑家仆从一对,对出有一半金银不见了。
那官员猛得警醒,想起大姐供词里黑衣人有句“还有一半钱在哪”,可知这奸夫又有帮手,却是分赃不均。于是用竹签刺指,把那奸夫折磨得凄惨无比,最后招出:“那帮手是庵内之人”。
话说这恶狗相善,必有所图。等分了肉,转身就会反咬一口。这奸夫受刑不得,只得胡乱攀扯观音庵,那官员为显本事,立刻拘来师太等人。
围观之人细细看去,却见那群小尼们弱的弱,瘦的瘦,只有这师太体型丰满,在一群瘦鬼映承下越发肥硕,像是个行凶之人的模样。那官员摔下刑令,把这师太折磨得生生死死,吐出一句:“小尼受了金银”。
那官员见脏银全缴,也不在意两份脏银成色相异,直接当堂判了个“红刁奴庵堂会奸夫,肥师太藏奸又杀人”。
那红香出卖主家,又伙同奸夫藏下脏物,被流配三千里;奸夫藏金又携有凶器,也被刺配,却和红香一个往南,一个往北,这也是那官员的恶趣味之处。
观音庵师太杀人夺金,又和奸人勾结,已是判了斩刑。又让衙役搜了那观音庵,却在隔间发现避火图,角先生等不堪之物。
又逼问出了密室,找到账册,上面记录了某年月某女娘此处落元红,后边又缀了赠香油若干,连那些元帕也被翻了出来。
堂上官员见了这绽着血梅的几十条元帕,顿时怒不可遏,将其余小尼们逐一拷问,却是十尼九妓,那师太自是与鸨母一般。
平日里这师太又引了良家信女来,暗中熬了迷药,放倒后任那恩客享用。那些良家女娘醒来,哪个不惊惶失措,乖乖任那师太化缘,每月都赠庵内封口费若干。
这师太却又有个巧宗儿,将那银两记为香油,若不是暗账上元红元帕字样,明账上根本看不出。
那嫁了人的女娘被作弄了,还能遮掩一二。那未出阁的,全又多赠双倍香油哀求。那师太制个羊肠,里面灌了鸡血,教那女娘在花烛前塞到径内,等新郎官进入后,妆个疼痛样儿惹那官人怜惜,再自身偷偷用力,夹破羊肠,新郎官见有落红也不疑。
听到此时,堂上官员猛地想起自家妻女经常到这庵里上香,也不知是否着了道儿,额上顿时滚下冷汗。那师太见官员这番模样,又隐有暗语,要引那官员堂下相谈。
那官员原本心内存疑,正在踟蹰,却因观音庵此事太过劲爆,早引出半城人指点。又见连上官都隐在堂下听自己断案,顿时硬起肚肠,叫人用木丸塞了师太的嘴。又怕夜长梦多,惹出是非,又捏了个罪名儿,将那师太杖毙在眼前。
话说观音庵此事一出,惹得全城轰动,一时间城里吊死好些个女娘,又有几家疑心子女不是亲生,打骂闹将起来,小的溺死,大的赶出,也不知错杀了好几个。
还有那本来家宅不宁,嫡庶不分的,趁机撕掳开,要夺家产。一时间整个海宁人心惶惶,还有那赖皮之人编出个锁南枝来:
观音庵,我的姐。上次香来残花一朵。损张家姨,失李家娘,娇花嫩蕊全消折。
迷药一瓢灌到天亮。轻解那良家裙,白赛那羊脂玉,左摩一次挲,右癫一次狂。
香帐上面是菩萨,菩萨上面是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