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过慕眭一次,慕眭也是个厚道人,直接以王姐的身份迎她入吐谷浑,给予她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宋轶就郁闷了,这个混蛋,即便灭国,也一直是被人捧在掌心宠着,开元帝是,这慕眭也是,身为一个亡国公主,人生过得这样恣意妄为,让她这个辛苦打拼的人情何以堪?
“怎么?很不高兴看见我似的。”慕容玖策马上前,额间缀着红宝石,衬托得她凝脂一般的脸犹如雪山玉女,在一众高原红的烘托下,说一句仙女下凡一点不为过。纤细的腰间是一条由本地苎麻编织的腰带,上面也窜着各种宝石,形成一个格桑花纹路,连手里提着的马鞭上都镶嵌着玛瑙石……
“身为一个亡国奴,你不觉得这样太奢侈了吗?”娘的,这一身足够她办一间义学了。
慕容玖直接送给她一个漂亮的大白眼,这不就是说慕容氏那一族被降罪的事情吗?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了该做的事就够了,可没想被父兄当棋子拿捏一辈子。
“慕容玖早已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柴阿玖,跟南燕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慕容玖的视线落在刘煜身上,即便刘煜戴着面具,她也一眼看出来他的身份,江左的豫王,开元帝的亲弟弟,毕竟相处十余载,哪里瞒得过她的眼睛。
此刻慕眭正给刘煜介绍他的臣民,慕容玖很不客气的爬上马车,神秘兮兮问道:“听闻画骨先生与你一道过来,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谁像画骨先生的,该不会是他吧?”
宋轶点点头。
慕容玖扁扁嘴,“还真是无耻呢……”
“多谢夸奖。”
夸奖?慕容玖脸色白了白。
慕眭为宋轶等人专门辟了一座宫殿安置,刘煜呆了三日,突然对宋轶道:“我要回泰康城一趟。”
宋轶眨巴了一下眼,她差点忘记了刘煜还有另一重身份。
“好,你回去吧。”
翌日一早刘煜便走了。慕容玖敲着马鞭看着他策马狂奔的背影,淡淡说道:“你知道男人最容易在什么时候出墙吗?”
宋轶不答。
“就是女人怀孕和生孩子后。”慕容玖瞅着宋轶隆起的肚子,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就这样毁了,也不知道生完孩子能恢复了几成,啧啧,着实可惜了。
宋轶扶着腰,昂着头,鄙睨着她,“你就酸吧。你若实在寂寞,我让孩子认你当干娘。”
慕容玖脸色变了变,谁特娘的寂寞了,她在这里不知道多少风光自在呢!
慕容玖直有两日没理宋轶,宋轶知道这颗针扎得有点深。倒不是说慕容玖小气,而是她大概自欺欺人久了,终于开始思考人生了。
宋轶在她宫里见过那幅画像,那是她为她画的寒烟湖的全景图。全景图上,几寸长的开元帝,都被她手指扣糊了,可见没事干的时候她就拿着手指光蹭开元帝的画像去了。
这个女人看似没心没肺,但真的动了情,也许就是一辈子的事。可要把她这样的性子关入后宫,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且不说那男人对她是不是从一而终,那些个嫔妃,只要存在,她就不可能痛快,何况,开元帝还有一个无法割舍的臧皇后。
那场比试,她输了,她心甘情愿退出,可纠缠了这么多年,这些感情岂是说收就能收得回来的。
宋轶正想着要如何开解她,慕眭亲自来告诉她说,不日要给慕容玖选驸马,宋轶整个人都不好了。
慕眭安抚她道:“不用担心,伏俟城的男儿并不比江左的差,来选驸马的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是功勋权贵,功绩显赫之辈,她心中也有合适的人选,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罢了。”
慕容玖就像是一只蜂王,一窝的工蜂围绕着她转悠,看似风光,令人艳羡,但时间一久,这便成了伏俟城一大祸害——多少优秀男儿都想娶她为妻,而慕容玖就一个,平白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年华。为此,大臣们没少上折子让慕眭给慕容玖赐婚。
宋轶观察了几日,觉得这群工蜂里,长得最好看,表现最杰出的当属第一勇士莫丹,很多人都以为这驸马人选非他莫属,结果,慕容玖却将自己的金箭亲手捧到大将军呼罕禅面前。
宋轶看到这一幕,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呼罕禅看到面前的金箭,也愣住,面上变得青紫,估计连呼吸都忘记了。
呼罕禅虽然功勋盖世,身材也健硕魁梧,令很多人艳羡,但是,他脸上有一道疤,从额头一直拉到左耳,非常可怖,加上他性格冷毅,不苟言笑,常年练兵练就的一身威严煞气,就差在额头写几个字:闲人勿近。
这样一个人,若半夜醒来看到,非得吓尿不可。很多人说,这就是他年过而立还娶不到妻子的缘故。慕眭和大臣们不少跟他说媒的,且不说他眼光高,看不上,某一次,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结果他还没启口,人家小姑娘硬生生被他给吓哭了。
自那后,慕眭便再也没接受别人说媒。
以慕容玖那挑剔样儿,断不会眼瘸到去喜欢一个刀疤脸,这其中必定有□□。
宋轶干脆利落地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慕眭,慕眭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呼罕禅脸上那道疤就是为她受的。”
宋轶再看,果然发现呼罕禅的脸色古怪地变了变,眼中几乎要喷出炙热的火苗来,像是要将面前的女人给熔化了。
“你确定吗?”他问。
慕容玖点点头。
呼罕禅依然犹豫,“你不需要对这个愧疚。”
慕容玖道:“你真不想要吗?不要我可真给别人了!”
话未说完,那只金箭已经被呼罕禅抢在手中,他坚定地说道:“金箭给了我,你便没有后悔余地了!”
慕容玖笑得跟朵花儿一样鲜艳。
宋轶已经不忍直视了,“那个,我都没看到呼罕禅追求过她。”她觉得也许是自己眼瘸。
“呼罕禅不娶妻,并不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疤,而是他一直放不下。阿玖入宫时,他偷偷去过江左,回来还大病了一场,从此,本来就不苟言笑的人,看起来更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