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引着一个穿着花色绸缎的中年妇人进屋,原本这几日心里就掂记着事的姜云浅心就提了起来,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躲是躲不过的。
外面来的是隔壁村有名的花媒婆,做的就是保媒拉纤的活计,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巧嘴妇人,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活了,若是谁家敢得罪她,这家的姑娘就别想嫁的好,儿子也别想娶着媳妇。
前世也正是花媒婆把陈家说的天花乱坠,又是救死扶伤的医药世家,姜云浅才觉得那是一桩了不得的好姻缘。
本想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嫁过去才看清陈家人的凉薄,陈文志更不是良配,一大家子就没一个慈悲的人,就是府门外那块刻有‘妙手仁心’的大石,如今在她想来都是个笑话。
为了在陈家苦苦挣扎,讨好求生,姜云浅不得不昧着良心连爹娘都不敢认,最后还是没落着一个好。
想到前世受的苦,姜云浅紧咬下唇,这一回,说什么都不能让爹娘再应下这门亲事,哪怕在别人眼中陈家是个富贵窝,但前世看惯陈家的虚伪和腌臜,那个火坑谁愿跳谁跳,这辈子她是不会再跳了。
“这下雨天的,花嫂子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屋里坐,我这就去给你煮碗红糖姜水暖暖身子。”夏氏边说边把人让进里屋。
花媒婆一把拉住夏氏,“别忙了,我这回儿过来可是来给大妹子道喜的,哪有心思喝什么红糖水?要说这回可真是大喜事,若不是嫂子我想着你们家,这天大的馅饼也落不到你们家头上,咱们还是把话赶紧说完,那边还等着我给回话呢。”
“不知嫂子说的喜事是……”夏氏听了面露喜色,她自然知道花媒婆是做什么营生的,想想家中大姑娘云娘已经十三岁,自小就长得漂亮。
虽然是在富户家里做丫鬟,但签的是活契,只要家中存够银子就能赎回来,也该是要配人家的时候了,难道花媒婆登门就是为了云娘的婚事?
想想这些年家里的状况,若不是因她这要一直吃药的破身子,也不至于要云娘去给别人做丫鬟,如今连婚事都给耽搁了,这村子里的姑娘家,到了十三岁还没许人家的又有几个?
花媒婆‘嘿嘿’一笑,往唯一的那张椅子里一坐,“嫂子在这儿先给你道喜了,这回是陈家看上你家的姑娘了,让嫂子来给说这个媒,要说起这陈家啊,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
花媒婆口若悬河地把陈家夸了一遍,从陈家百多年的传承说起,说到陈家这些代都出了什么名医圣手,又说到陈家如何救死扶伤、富贵绵长,更极力夸赞陈家得先皇御赐的‘医手仁心’石。
说的夏氏晕头转向,就是编篓子的姜方也停下手上的活计,时而皱眉,时而惊呼,压根就忘了去问陈家这样一个名门旺族怎么就相中他们家的姑娘。
直到花媒婆说的口干舌燥告一段落时,夏氏才一脸为难地道:“嫂子,要说你给保的这门亲真是好的不能再好,可我家云娘如今还在沈家做丫鬟……”
花媒婆‘哟’了声,“合着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嫂子这回来替陈家说的可不是你家大姑娘,而是二姑娘。陈家那高门大户的人家,可不是谁都能嫁的,可别弄错了,到时让嫂子我跟着落埋怨。”
一时之间屋内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姜方开口,“花嫂子,我家大姑娘还没定人家呢,二姑娘岂能越过她姐先许人家?再说浅姐儿年纪还小,不急!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