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迷蒙的吱吱抽抽搭搭地抬起头,一张小脸惨得不成样子,湿漉漉的眼睛干净澄透,眉眼间缠绕的那股子忧郁之色淡去,她看着悟空,看着看着然后一瘪嘴,眼泪又下来了。
“你知道我多难过吗?”用力咬紧嘴唇,不让抽泣声出卖她的脆弱。
悟空心头一揪,极慢地抬手拂去从她眼中不断流出的眼泪,“对不起。”他的拇指描摹着她脸颊的弧度,瘦了,两颊上软绵绵的肉消失了,和梦中的虚幻触感不一样,是温热的,是真实的。
四目相对,吱吱被那双深情的眼眸看得两脚发软,耳朵上渐渐染上淡淡的红,大圣怎么能用这么勾人的眼神望着她呀?吱吱的心跳开始乱了节拍。
只要一遇上孙悟空,白吱吱就万劫不复。
“你再说一遍我就原谅你。”吱吱慌乱地别开脸,错开了悟空的目光,扬起手背慌乱地给自己擦眼泪,一整条藕白小胳膊就秃秃地从披着的宽大男衫中露了出来。
悟空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叹息,带着无法言喻的知足和欣喜,这么个宝怎么就让他捡到了呢?以后一定好好藏起来,再也不要让她忧让她恼让她哭。
“对不起,吱吱。”悟空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小花猫一样的脸抬起来,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还愿意和我回花果山生猴子吗?”
吱吱一傻,眨眼间满脸憋得通红,“……可我生不出猴子。”这便是同意了。
悟空当即没忍住笑出声来,带着一丝愉悦垂首吻住了她的唇,一片温软甜香,那一瞬间,觉得全世界都在手中。
手中?
对了,还有很严肃的问题没解决。
停下摩挲纠缠的唇舌之争,面带微红的悟空轻咳着腾出一只手,为她整理好衣衫,然后掏出了刚刚从她脚踝上卸下来的脚镣。
“告诉我,谁敢这样对你?”
线条美好的唇嫣红有湿润,满脸绯红的吱吱只瞧了一眼那个耻辱的脚镣便飞快地挪开了视线,这个代表了她的身份,让她尽失尊严。
她艰涩地舔了舔唇,捂住了自己的眼,回答得轻声又委屈,“那不是我本意……”
悟空只觉得一股热浪冲上他的脑门,让他一阵眩晕,肯定是温泉太热了。他的喉结动了动,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此时自信心为负数的吱吱察觉到,默默蹭蹭蹭,将两人的距离缩进得无限近,一双手伸出来乖巧地揽上悟空的腰。
“大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听完不要对我发脾气好吗?”毕竟她那时候还年幼,逆来顺受不反抗是本能,现在的温顺也是被驯化惯的,她不是真心想给大鹏当宠物的……
“……嗯。”憋得慌的悟空静静地吸了口气,默默收拢自己心猿意马的坏念头。
吱吱沉默了很久,正绞尽脑汁地寻找一个合适的、平淡中略显传奇的开头为自己的一生起笔,悟空的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人朝这边走来了,但他并不想理会。
“大师兄,呜呜呜呜,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都被妖怪抓走了!”
哦,是烦死人的沙僧。
吱吱两只耳朵一竖,从悟空怀里钻出一个脑袋,“好像是沙师弟!”
悟空将她分神的小脑瓜扳回来,板着脸继续“拷问”道:“说好的坦白呢?”
挑眉训媳妇,“你……”目光在衣冠不整的她身上悛了好几个来回,“是不是和‘借’你这件衣服的主人有关系?”‘借’字着重强调。
确实是“主人”。
吱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开头话题。
“大师兄,二师兄和师父,难道都被妖怪抓走了吗?呜呜呜呜……”愁眉苦脸的沙僧拖着行李和白龙马慢慢悠悠地从路的那一头出现。
白龙马突然撒欢儿迈开蹄子朝花格亭子奔来……
“大师兄!呜呜呜呜,原来你在这里呀!二师兄和师父都被妖怪抓走了,我们怎么办才好啊?”沙僧揉着眼睛跑来了。
心事重重的吱吱看着悟空脸上出现了那种为难的表情,合情合理地提出了她的建议。
大圣先解决当下盘丝洞的问题,她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更何况这回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大鹏,还有被大鹏扣住的六耳。
可是,当吱吱通情达理,有理有据地提出先救师父后,悟空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坚定。
“你先坦白,其他再议。”
玄奘师父的命,暗地里那么多人保着呢,缺不了这一时半会儿。——早已看穿了一切的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