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小时,天色似乎好一点了,从漆黑变成了黑朦朦的,小小木筏载着八个前途未卜的人,如一片落叶,在汪洋里打着旋儿。
眼尖的苏铭突然大叫起来,指着东南方向道:“丛林!是大片的丛林!”
大家顺着苏铭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树冠渐渐高出水面,不再是稀松如点缀在汪洋上的荒岛,而是成群的密林,也就是说,那片土地高于周围的丛林。
八人一下来了干劲,齐力划水,朝那片密林划去,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虽然雨势未减,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进入密林的水道,这片丛林果然高出其它地方许多,但是还不够高,已有无数河道横七纵八的将丛林分割开来,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河道里的水量每一刻都在增加。
肖恩找来一根长的树竿,很轻易探到了河床,六人的小木筏就靠那根木竿撑着,艰难的逆流而上,希望在密林深处,能找到更高的高地。朝密林深处划了半天,似乎地势没多大变化,肖恩道:“还是太低了,第二波洪峰到来时,这里一定会被淹没。”
岳阳道:“但是这片林地很大,至少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被困在林子里的野兽。”
高山无敌道:“而且,这片林地一直朝东走,似乎还望不到头,说不定那边连着更大更高的丛林高地。”
话音刚落,他说的方向就闪过了火光。“该死,又是雷暴!下船躲吧。”高震咬牙切齿的说着。
这三天,那雷暴区始终游离在丛林上方,至西向东,又至东向西,来回巡游,就像游走在炼狱里的地狱使者,负责清除掉一切活着的,还能动的生命。
而这个使者的体积竟需要用公里为单位来计算,可怕的魔鬼!八人下了船,只找较为空旷的地方,除去身上可能引发雷电的任何东西,潜伏下来。
雷暴近了,那团黑色的怪兽形成一个漆黑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幻化出缤纷的色彩,但也潜藏着致命的危险。
“啪”几十只触手同时伸出,像在空中织了一张硕大的电网,蓝色的光芒,勾勒出一张张可怕的鬼脸。
“啪”的一声,一棵二十米高的巨树在苏铭面前轰然倒下,一个直径接近五米的巨大球型闪电就从苏铭头顶划过,苏铭的头发瞬间就被燃了起来。
高震准备起身,被天雄死死拖住,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高震道:“把他拉回来啊!他会被雷电劈中的!”
天雄道:“来不及的!你没看见那闪电的后面是什么吗?”
天雄再看,果然,球状闪电背后跟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就好像头顶的漆黑云团被扯了一小缕下来,黑色带子已经将比利罩在下面了。
天雄近乎祈祷的念着:“那是黑色闪电啊,哪里还有救。”
前面与高山无敌共度四次雷暴时,他们已经听说了,在众多的闪电形式之中,最危险最可怕的就是被称作死神气息的黑色闪电。
这种闪电不发光,是由分子气凝胶聚集物产生出来的,而这些聚集物是发热的带电物质,极容易爆炸或转变为球状的闪电,其危险性极大。而看上去就像一团雾或是泥团,体积较小,能避开雷达侦察,飞行员通常将它称作“空中暗雷”,就像手雷一样,一碰就炸。
眨眼间,黑色的雾状物体就包裹了苏铭,苏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全身放光,身体化作了一个球状闪电,奇特的力量甚至将他带离地面。
没有人再出声,谁都知道,苏铭,已经升天了。
苏铭落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根烧焦的木桩,当雨水再次冲刷在他身体上时,冒出一缕缕青烟,还发出阵阵“丝丝”的声音。
七人都不再去看他,乌兰与金逸琳则怕得吓人,身体已经开始痉挛的抽动起来。半小时后,雷暴又一次远去了,再次幸存的七人站起身来,高山无敌与高震分别搀扶着乌兰与金逸琳,准备探视这丛林深处。
经过苏铭尸体面前时,他们看见的,是一具焦黑的遗骸,肉贴着骨头,被烘得像木乃伊,而无数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一种红白相间的胶冻状物,似乎还在缓缓的,被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出体外。
他们也说不上,这个人到底死了还是没死,但是谁也不愿多看这令人作呕的黑色发臭的东西一眼。
石庆忍着恶臭,将一根朽木插在死者面前,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慰籍。
两人十分吃力的将乌兰与金逸琳扶到了木筏上,因为众人连续几天的死里逃生,早已是身心疲惫。
几人都沉默了,不错,现在他们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声嘶力竭的在大吼,他们都知道,自己听不见,在那可怕的雷鸣和一直不停息的巨大雨声中,他们的听力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而他们的头面,手和脚背,都是麻木的,哪怕用刀割在上面也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当身体被雨水一直冲刷,好像仅过了两个小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直没有好转过,因为雨一直下。
天上的雨如筛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漏个没完,这次,连高山无敌也再说不出那就像琵琶独奏,声音珠圆玉润的句子来了,这雨仿佛是一个诅咒,诅咒所有进入丛林的人,打扰死者安宁者,永世不得安宁。
每个人都感到,在这样继续淋下去,他们会被冲掉一层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换取一个能遮雨的工具,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换取。希望,在这种环境中唯一能支撑人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
所以,当张立指着渐渐翻白的天边,用带哭的腔调说出:“天边亮了!天边亮了!我们快走出这片鬼雨林了。”
这时候,几乎木筏上的每一个人都激动得想哭,但他们毕竟没哭出来,因为,他们看见了,尸体!焦黑的尸体,皮革裹着骨头,就像具木乃伊似的,蜷曲的爬在地上,像青蛙似的两臂前伸,双腿后蹬,就连石庆插的那根朽木,也原封不动的立在尸体旁边,就像一个充满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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