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坐立难安。
她迟疑了一会儿,犹豫着低声问伊薇特:“……我是不是应该去给谁报个信?”
“别费神了。”伊薇特轻飘飘地说,“事情真有那么危急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给你任何传递消息的机会;事情要是没那么危急,我自己就应付得来。”
“乌姆里奇想动天文厅,不是一天两天了。”劳拉的表情仍然忧虑不安,神色沉重地说,“这次要是还让埃弗里来,恐怕也是想利用他急于报复的心态,志在必得呢。”
“他一次两次没能从我们手里讨到便宜,难道三次四次就行了?”伊薇特笑着看了劳拉一眼,语气从容而轻快。
她将手中的羊皮纸卷递给劳拉,顺便安慰似地拍了拍年轻女巫的手背,然后催动悬浮椅子,缓缓从书架顶层降至地面。
劳拉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面,一边用魔杖将木匣中被修正过的纸卷做好标记,将盖子合好,珍而重之地捧在怀中。
“别怕,劳拉。”从高背椅上站起来时,伊薇特平平静静地对她说,“要是他们顾不上你,你就留下来,替我管好这里的事。要是他们连你也一起带走,把一切事都推给我就行了。你知道该怎么说,是不是?”
她静静地望着劳拉,眸中带着浅淡而宁和的笑意。
劳拉轻轻地“嗯”了一声,顿了顿,才用苦涩的声音平板念道:“——‘我不知道’、‘我不能决定’、‘这个不归我管’,还有,‘我听我们夫人的。’”
“好姑娘。”伊薇特含笑称赞了她一句。
劳拉注视着那双瞳色相异的眼睛,视线无法控制地扫过她那只黯淡无神的灰蓝色眼瞳,心里一揪,不由得又开始想哭,就赶忙低下头去,咬住了下唇。
她陪在夫人身边,已经有将近七年的时间了。
七年。即使不算学生时代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没怎么说过话的几年,那也比夫人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相处的时间还要久了。
与其说是上司,对她来说,夫人更像是老师和姐姐,是她刚走入霍格沃茨时遇到的那个亲切、骄傲而又耀眼夺目的级长小姐。
但劳拉也见证过她失去一切的痛苦模样——见过她与人交谈时的冷淡和漠然,见过她投身于课题的专注和热切,见过她在找不出最合适的算法时几天几夜都不合眼的疲倦和憔悴,也见过她在无数次在死路中碰壁之后,难以支撑地跪在满屋满地的书籍草稿和羊皮纸中崩溃痛哭。
夫人失去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没多少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双与自己朝夕相对的、漂亮的蓝灰色眼睛,过去的那几年里虽然完好无损,可眸中却既无生机、也无神采,总是冷寂而荒凉的,像是亘古的沉默冰原,燃不起一丝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