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湿漉漉地沾满了案板和器皿。她应该是正要将黏液和外壳包裹着的种子内芽取出来,可伊薇特无论如何都不想去触碰到那层黏液。
即使隔着手套,那种湿滑、黏腻的触感也总是令人反胃。
她忍着恶心剥了两三个花种,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肠胃好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要将她的内脏都挤出来,连带着身体和脑袋都疼得厉害。地下教室里没有一点光亮和暖意,阴冷而沉重的潮气透过毛孔钻进皮肤,使她抑制不住地打起冷战。
再忍一下。
伊薇特撑着桌台勉强站稳,默默地对自己说。
再忍一下,这节课就会结束了。
会结束吗?
她在大脑深处隐隐传来的灼烧般的痛楚中茫然地思考——真的会结束吗?
不会结束的。虽然没人告诉她,可她就是知道,只要这些矢车菊的花种没有剥完,这节课就永远不会结束。
她会永远被困在这个潮湿、阴冷,而且恶心的黑暗之地,永远忍受神经中那如刺如火一般的、令人发狂的痛楚。
——永远寂寞。
……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
忍到忍不了为止,都要继续忍耐。
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独自煎熬着的时间,她已度过了四千余个日夜。如果那时她能忍耐,未来就也一样能忍耐。
再忍一秒。
就再多忍一秒——
“嘿,伊芙!”
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伊薇特停止了颤抖,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天狼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就在她的邻桌,正低着头研究魔药课的课本。
周围原本空荡荡、黑沉沉的,谁也不在。
因为她在剥花种,所以才认定这儿是魔药课的教室,但实际上这里没有教授和学生,没有讲台和墙壁,只是一片望不见边缘的黑暗。
现在小天狼星毫无预兆地站到她身边,伊薇特也不觉得突兀,好像他原本就该站在这儿,原本就该这样自然而熟稔地跟她搭话。
除了那些恶心的花种、器皿和龙皮手套,小天狼星是她此刻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在如此深沉而充满恶意的纯粹黑暗之中,他身上好像蒙着一层朦胧的淡淡光晕,如同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海市蜃楼,是她在极度痛苦中捏造出来的臆想。
但他转过脸来朝她笑起来的时候,就一下子变得真切而具体了。
小天狼星看了看伊薇特,又看了看她碗里仅有的几个花种内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