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只纸鸢却忽然跌进景旡的眼眸中,令他整个人为之一震,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起身,便往亭子外走去。
“景旡……你打算去哪啊?”专心下棋的黎浮忽然叫住了他,景旡回头见他们始终没有抬头的意思,目光仍然落在棋盘上,因此断定他们没有看到那纸鸢。
于是敷衍丟下一句话就走开了,“我出去走走。”
山脚下,楚沉夏坐在茶铺中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面对身后审查的目光不管不顾,只是不断说道:“茶冷了,给我换壶热的。”
一旁的人着实忍不住道:“客官,山上风景那么好,您不上去,难道就是特意来这里喝茶的吗?”
“这里不是茶铺吗?”楚沉夏冷冷道。
“是啊。”
“既然是茶铺,为何要劝我走?客人喝茶,店家却不让,这是什么道理?”楚沉夏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截了当道。“莫不是还做别的勾当?茶铺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
“你!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捣乱的吧,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我要是不把你扔到深山里喂野猪,我就不信杜。”话音未落。他一拳砸向了楚沉夏。
一丝风从楚沉夏面前吹过,他的发丝轻轻一飘,拳头到底没能砸到他脸上,景旡就着他的拳头往回一推,对着吃惊的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走开。
不等景旡坐下,楚沉夏已经抬手为他到了一杯茶,语气十分得体道:“你终于来了,喝杯茶吧。”
景旡长眉一皱,有些不安地接过他倒来的茶,眼角一瞟,只觉得眼前的人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因此也猜不出他的来意,可他竟然放了纸鸢通知自己会面,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有事而来。而且一定是大事。
“好茶。”景旡笑着饮了一口,见他不说话,气氛十分诡异,便同寻常一般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在茶里下毒了,想要毒死我吧?难怪我方才一口下去,只觉得透心一般的凉啊。”
楚沉夏大笑了几声,景旡不安的心便被他这几声笑声笑没了,可是景旡越听越不对,楚沉夏起初的开怀大笑到了后来。竟然带着浓浓的冷笑和嘲弄,这让景旡十分吃惊。
“我可没有那么卑鄙,专在人背后捅刀子。”楚沉夏将压抑了许久的话说出口来,仿佛一柄利剑。你明知道它朝你飞过来,你却无法避开,怔忡站在那里,被当胸穿过。
“你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景旡忍着心中的不安,温声问道。
楚沉夏向他投来一个眼神,平淡如水却能令人窒息。勉力平和道:“你做过的事情还少吗?在金城,在建康,甚至在鲁国,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景旡偷偷咬着嘴唇没有回应,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我”字来,却又被楚沉夏夺回了话语权。
“是我太可笑了,觉得你是我义弟,无论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全都可以不计过往地原谅,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利用我。我以为,在你心里,我至少是你的义兄。”
景旡觉得情况不妙,忙插口道:“是啊,你一直是我大哥啊,母亲都说了,我们俩不管如何都是兄弟,这是不会变的事实。”
“什么事实?!少拿母亲来压我,景旡,我今日不是来和你拌嘴皮子的,也没有心思争辩,我只是就东宫太子谋士身份来向你下战书的。”楚沉夏语气沉重,神情决绝,说话间,目光始终直视远处,没有看向景旡一次。
景旡心里到底是慌张的,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道:“可是……可我,我发誓,不论我做过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啊。”
“你到现在还要这样说,有意思吗?景旡,难道我几次三番陷入险境,不是你的缘故吗?你怎么能说的这么坦荡,这么理直气壮,未免也太无耻了!我到现在才幡然醒悟,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早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件事,恐怕你心里比我清楚的多吧?”
景旡都看得出来,楚沉夏胸中怒火中烧,已经怒到了极点,可他这番说话却不愠不怒地,只留一双激烈如雷的眸子无处遮掩,俨然是在尽全力压制自己的情感。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是不是很愤怒?我们打一架吧,像儿时那样,好好打一架,你把火撒了,我们还是好兄弟,好不好?”景旡翛然起身,心存一丝期望地去拽他的手臂,却见他稳稳地坐在那里,没有动弹一分的意思。
“楚沉夏!你起来和我打啊!”景旡这个时候是彻底慌了,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啊,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
楚沉夏忽然起身,景旡不由得一喜,却见他将自己的手愤愤剥离,背过身道:“你我兄弟情谊已尽,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你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无论做什么,在我看来都是惺惺作态。你回去转告刘彧,我楚沉夏必定用尽一生来扶持刘衍,直到他登上皇位。”
“楚……”景旡见他拔腿而走,追了一步,到底没有喊出声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