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广东那边去了。从上海到深圳还有短距离的,这时的火车速度不够,两个人在火车上耗费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才抵达深圳。如今的深圳今非昔比,这里成为了国内重要的进出口贸易之地,比邻的就是香港,也正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这期间出现了大批民众偷渡的风潮。
这时的香港不未回归,闫宝书将来的打算也把香港算作在内,所以回去之后他打算先整个护照之类的东西出来,以留作日后到香港之用。深圳现如今被称为改革的窗口,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除了经常接触香港人之外,还能接触到大批的外国佬,由于思想上进一步的解放,这里的人们已经非常的时髦了,花衬衣喇叭裤飞机头尖头皮鞋,许多地方已经开始流行用卡仓式双喇叭录音机听着美妙的音乐了。
甜蜜蜜正是这个时间段火起来的,由其是在舞厅里,男男女女跳交际舞时必备佳曲。当然了,也有人把这类音乐冠以了“靡靡之音”的称号。
抵达深圳,闫宝书和完四宁头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找地方落脚,和在上海的时候一样,他们走街串巷各处打听,终于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找到了住处,这期间两个人亦不知道迷路了多少回,正可谓是历经千辛万苦啊。
闫宝书来深圳的目的也是要考察市场,首先他要做的是想办法弄一台录音机回去,还有几盘卡带,除此之外他要打听服装加工的机器从哪里能弄到,以及布料等等。据闫宝书所知,八零年代初,一批批走私人员想尽办法将海外的货物弄进大陆,一来是省去了税收,二来就是大陆缺这种稀罕物,坐地起价总能卖上一个好的价钱。
这是闫宝书和完四宁到了深圳后的第二天,两个人吃了晚饭后就准备去指定地点找线索了,而目的地选择的就是舞厅。这里鱼龙混杂,不少混江湖的人都喜欢在这里出没,闫宝书和完四宁两个交了门票后就上了舞厅的三楼,果不其然,里面挤了满满登登的人,完四宁十分好奇的看着,“这都是嘎哈呢?跳的啥舞啊这是。”
“交际舞。”闫宝书微笑着拉着完四宁进了舞池,面对面时闫宝书张开双臂,“来吧,我交你跳。”
“我?我可不行……”
“别整景,赶紧的,我都教过陆向北了。”说着,闫宝书主动拉过完四宁,“我迈左腿向前,你就迈右腿向后,然后转半圈……”完四宁在跳舞方面和陆向北还真看齐的,跳了十分钟,完四宁至少踩了闫宝书十来脚,就在闫宝书预备放弃的时候,完四宁倒是不干了,“哎哎哎,你别半途而废啊,我这儿上瘾了。”
闫宝书苦笑道“我后悔了行吧。”
“不行,继续教。”完四宁慢慢的晃动着,迈着笨拙的步伐,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了,完四宁似乎找到了节奏感,他开始不再专心于舞步之上,而是找到话题说:“咱两来这儿干啥?专门来教我跳舞啊。”
“当然不是。”说着,闫宝书的目光朝四周瞥了几眼,要说这看人的功夫,那还真得有些火候,譬如闫宝书对看“坏人”这类的有着独到的眼光,这也可能和从前看的狗血电视剧太多了,所以才领悟到了精髓。
“你看那边。”闫宝书小声说完,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上坐着的一群人,在一群小年轻的簇拥之下,居中坐着一位看上有二十六七岁的男人,眉眼深处透着非常自然的冰冷,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刀凿斧刻的脸庞充满了立体感,颧骨之上虽有一道疤痕,却也无伤大雅,反而更添男人魅力。
“看到了,咋了?”
闫宝书上扬了嘴角,“咱们得去和他攀关系。”
“咋攀?这又不是大姑娘投怀送抱那么简单。咱两可都是老爷们儿。”
“滚你的,我自有办法。”闫宝书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对于自己的办法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能想到的办法非常狗血,譬如走过去装作不小心往那个男人身上倒杯酒,再不就不故意的撞他一下之类的馊主意……也就是在闫宝书犹豫不决想办法之时,几声清脆的响声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不少人都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要说闫宝书这眼神儿准那还真准,这男人果真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刚才那声音是摔杯子摔酒瓶子传来的,紧接着就是几声怒骂,而后看到几伙人在舞厅里大打出手。闫宝书被完四宁拉到一旁护在了身后。闫宝书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完四宁,一会儿你保护我,知道了吗。”
“我不是在保护你吗。”
“嗨……咋给你解释啊。”闫宝书推着完四宁朝群殴的地方走,越是接近,闫宝书越能看清那男人发狠揍人的模样,由内而外的透着狠劲儿。现实打架不比电视剧,更不如小说写里写的那样厉害,哪怕是主人公也没有可能拥有主角光环,不受到任何伤害。
完四宁不明所以,“你到底要干啥,再往前去容易让别人以为咱们也是一起的。”
闫宝书笑了笑,“你瞧好吧。”闫宝书眯缝着眼睛,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场混乱的殴斗中,闫宝书等来了机会,那个男人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在一群人冲上来打他的时候,闫宝书看准了有人要从背后下黑手的时机,拉着完四宁捡起地上的一个酒瓶子冲了上去,照着下黑子的人的后脑勺上就一下子。
瓶子砸碎,这一动作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注意,这里闫宝书暂且给起了个外号,“刀疤脸。”
男人稍显一愣,随即回过神继续反击。就这场群殴而言,这个男人会输,只因那群人是有备而来,武器人手都不是他这边能够抵挡的。闫宝书顾不上那些小喽啰,他和完四宁冲上去把关键人物护住,三个人一路往外冲,眼瞅着要到大门口了,透过大门玻璃竟然看到了一群条子冲了过来。
不得已,三个人又的往后门跑,这一路上跌跌撞撞,闫宝书和完四宁难免要受点皮外伤,等到他们三个冲出了舞厅,跑出去老远之后,他们在一条河的河边停了下来。闫宝书的精神高度紧绷,心跳加速,他大口喘息着靠着桥的石头栏杆坐到了地上咽了咽口水说:“到了这里应该就安全了吧。”
完四宁仍旧一脸的懵逼,“应该没问题了,只是……”
“这里安全了。”刀疤脸终于开口了,他靠着栏杆坐下,从兜里掏出烟分给了闫宝书和完四宁,点燃后抽了一口说:“两位兄弟认识我?”
“不认识。”
刀疤脸好奇地打量着闫宝书,“那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那么多为啥。”
刀疤脸笑了,“听兄弟的口音,是打东北那边来的吧。”
“嗯呢,黑龙江来的。”
“都说东北人讲义气,重情义,又仗义,看来还真没参假。”
闫宝书叼着烟,笑道:“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刀疤脸大笑,“看出来了,二位仗义出手,可不就是雷锋叔叔才有的热心肠吗。”
“大哥客气了,我姓闫叫我宝书就行,这是我好兄弟完四宁,我们初来乍到,今儿就是过去找个乐子的,结果却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咱们也是缘分所致,如果大哥不嫌弃,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了。”
刀疤脸本就长的冷峻,哪怕是笑起来都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更何况他穿着打扮都追赶着时髦,给人的感觉自然就不像好人了。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仗义每多屠狗辈”,越是这类人说不定就越讲义气。
闫宝书和完四宁今天帮了刀疤脸,刀疤脸自然是记在心里了,“兄弟客气了,我比你们都大,从样子上就能看出来,叫我声大哥不为过,我呢姓唐,兄弟们看得起,都叫我一声唐三爷。”
闫宝书笑了笑,“那就叫你三哥行不?”
“不是事儿。”唐老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操,被那群杂碎追的到处跑真是够丢脸的,找个时间我得把这笔账算算。”说着,唐老三朝闫宝书和完四宁伸出手,两个人见状都把手伸了过去,手上一用力,唐老三把他们都拽了起来,“晚上没别的事儿吧?要是没有,三哥请你们下馆子去。”
闫宝书捂着肚子,笑道:“别说,打了一架都饿了,那就让三哥破费了。”
“好说。”
唐老三也不是本地人,只是在广东待的时间比较久了,对各处路段也尤为的熟悉,他带着闫宝书和完四宁找了一家餐厅,进门就是好酒好菜的点上了,在客气的聊了几句后,闫宝书借口去了卫生间,这才一进门,完四宁也跟了进来,“宝书,我是真他吗的佩服,你说要攀交情,就是这么攀法啊?”
闫宝书活动着破了皮的手腕说:“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法,不过也是老天爷帮咱们,要不然啊……”
完四宁竖起大拇指,“我服了,真的。不过你这手没事吧?”
“没事。”
完四宁解开裤子开始撒尿,“你说这交情是攀上了,可真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