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生命当回事,因为一幅画险些被炸成灰烬的人。
霍烟恍然一怔,咸涩的海水顺着下颌线汇聚到下巴滴下,薄唇微启,鼻翼翕动,一滴海水挂在睫毛末梢,在夜风中轻颤。
“苏苏......”
不顾周身浸湿,她用力把蓝苏揉进怀里,把破碎的肢体一点一点拼接起来。
“对不起。”
蓝苏死死抠着她的后背,用力到几乎把脊骨折断,听见这人从喉咙底发出的吃痛的闷哼,神志才从方才磅礴的惊恐中抽身而出,随之,是悲恸的呜咽:
“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看到霍烟不顾一切飞奔上楼的刹那,蓝苏痛恨自己,而在霍烟坠入大海,浑身湿漉漉地狼狈地像献宝一样向她展示那幅画完好无损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恨意烈到极点。
滚烫的泪滑落脸庞,洇入柔软的毛衣布料。
“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舍不得。”等蓝苏的情绪稍稍平复,霍烟沉吟着解释。
“一幅画而已,没了还可以再画。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
这话有依赖的嫌疑,甚至引申一点,有告白的抛砖引玉。蓝苏说完自己也愣了一愣,抓着霍烟后背衣服的手稍稍松开,解释说:
“我的意思是,你出什么事,就没人投资我的电影了。”
用生意去解释感情,她跟霍烟一向如此。
只是,这次霍烟却没有回应,连普通的应付也没有。蓝苏只听到她的喉咙底发出一个气音,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气声传进耳膜,渗进血液,在她心口重重一碾。
霍烟是看出来了么?看出她喜欢她,看出她的感情超越了当初约定的合约婚姻,看出她尝试着击碎隔挡在二人之间的透明玻璃。
刺骨的风如刀锋割脸,剖开她的胸膛,挖出内心潜藏许久的秘密。
蓝苏垂眸,事情似乎被她一厢情愿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
左右活不了,干脆,落一个坦荡。
“霍烟。”
她开口。
“其实这么久,我一直在装聋作哑。怕你知道,又怕你,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
闷在霍烟肩头,指头攥进掌心,掐出几个月牙形的印子,深吸一口气,寒冷的刺感在肺脏里百转千回绕了几圈,畅快吐出。
“其实,被你知道也没什么。成年人么,自己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我一没偷,而没抢,坦坦荡荡,没对不起任何人。所,所以,我想跟你说,霍烟,我一直——”
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将那句在心底开出千百朵玫瑰的花说出口时,怀中的人却突然发出难受的痛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