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在山口洋的冲突发生后,新加坡总督府的秘密特使克利福德提出重新会见要求,样子好像有些急切。
陈友仁进来的时候。克利福德已经在会客室坐了一会儿了。见到陈友仁,他马上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陈先生,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啊,好什么值得分享的吗?”
这话有些自来熟。看着这位英国绅士脸上那亲善的微笑,陈友仁很难讨厌这样一位热情和善的英国绅士。
“当然。今天的天气不错,很晴朗,我们可以享受这美妙的时光。”陈友仁笑道。
他在伦敦生活过几年,很熟悉英国人什么事情都跟天气挂钩的那一套说辞。
听起来没什么营养,不过狡猾的英国人的阴谋就像伦敦的天气一样,隐藏在淡淡的迷雾之中。
“是啊。这真是个不错的城市。让人惊叹。
几乎每天,我都发现这里给我带来的惊喜。实在难以想象,隔着浅浅的一道海峡,这里居然如此美妙但我却不知道。”
克利福德暗暗留意陈友仁的表情,这倒是他的真心话,除了少数地区,南华政府几乎被怎么限制他的行动,所以关于棉兰的诸多情报也是通过克利福德传回新加坡总督府。
让那些英国绅士一时不好判断。那些茂密的雨林里还隐藏着南华的多少秘密。
至少从公开的信息来开,棉兰有一套规模不大,但正在迅速扩大的钢铁工业。能生产步枪和一些大炮,子弹和炮弹也能自己生产,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从这方面来看,要比雅加达的荷兰人强多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军队。
颇具规模的空军、强大的陆军还有让人小小地顾忌的海军,这些兵种还能进行不错的配合,把浑然无知的荷印殖民军一下子就收拾掉了。
克利福德虽然不是军人,但他心里暗暗比较一下,如果换成英军,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英国的强大的皇家海军远不是南华海军那两条小船可比拟的,要不是估计太多,新加坡的皇家海军分舰队随时可以登录棉兰。
哦,差点忘了,南华在勿拉湾建立了几座炮台,皇家海军要是来硬的话。估计要损失一点点。
上岸好办,不过上了岸,要面对十几万南华军,这可让英国人头疼了。大英帝国虽然强大的,但到处都是敌人。
使用**裸的武力那是最愚蠢的事,十几年前的布尔战争就几乎打光了英国的国库,以致不得不找摩根贷款。
虽然最后也得到了南非的黄金钻石,但付出的惨痛代价让伦敦记忆深刻。如果英国要剿灭南华的话,至少付出的代价不比布尔战争少多少,而刚刚经历完世界大战的英国人会愿意付出十几亿英镑的军费、数万人的代价去为荷兰人出头么?
“很明显,南华的背后得到了美国人的支持,至少是部分支持。猴急的美国人为了挖帝国的墙角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克利福德心里默默想道。
陈友仁也不说话,心想:“英国人非常成熟,外交手段灵活多变,一般而言,若非必要,他们都不会**裸地走到台面上。
现在南华就像一个正在抢劫的匪徒,抢占另一伙没落是山匪,而且抢到了不少好东西,正是被**刺激得厉害的时候,磨刀霍霍,杀得眼红。
如果别人要抢他的战利品,肯定跟对方拼死相搏,至少样子要做出来。
英国人身娇肉贵,他们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了,虽然有些垂涎别人的财宝,但要他们舍下身来再拼死一番,那有点不现实。
陈友仁很清楚英国人的顾虑,所以他很赞成南华不卑不亢的态度。
两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断分析当前的情势,也有点比逗耐心的意思。秘书已经进来给他们加了两次咖啡了,但谈完天气后,他们好像已经沉迷于咖啡的香味去了。
过了一会儿,克利福德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笑道:“这苏门答腊咖啡真是不错,风味独特,跟其他地区的不一样,我很喜欢。”
“不知道陈先生愿意继续和我们分享么?”克利福德道,一双温和的蓝眼睛落在陈友仁的脸上。
“当然。我们对朋友一向很慷慨的,很愿意和克利福德先生这样的绅士分享这美好的东西,实际上我们还有很多朋友,我们也愿意和他们分享。”
陈友仁笑道。
南华不拒绝做英国人的朋友,同时也会交往其他朋友。如果英国不愿意接受南华的友谊的话,南华就去别人了。
克利福德听出来了,陈友仁的潜台词是不怕英国的封锁,南华很有信心会赢得其他国家的支持。
“该死的美国佬!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把扶持南华,一点也不顾白人至上的原则么?”克利福德心里骂道。
他大概忘了,十几年前,英国人也扶持过一个国家,对付同为白人的俄国,现在这个国家已经成长起来了,开始反噬英国人了。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克利福德笑道,知道对方也是个狡猾而有耐性的人后,他干脆挑明道,“你们想得到什么?”
“生存的空间,和尊严。”陈友仁干脆道。
“生存空间?我想你们已经有了。我想荷兰人以后会给以你们足够的尊重的,为什么适可而止呢?”克利福德道。
“我们已经很克制了。倒是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英军会进入我们的领地,还打伤我们的士兵呢?先生,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陈友仁有些严厉地看着克利福德,抗议英国人在背后的小动作。
“有这样的事吗?我们是应朋友的邀请,帮忙处理一下家务的,我想这不关其他人的事吧?”克利福德睁眼说瞎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能你搞错了,走错了地方,你的朋友骗了你,那里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了。”陈友仁反驳道。
“是吗?”克利福德不置可否,又道:“不过,我们的财产却受到了严重的侵害,我们的石油公司遭到了贵方不公正的对待,我想听听贵方的解释。”
说完,克利福德眯起眼睛盯着陈友仁,心道:英国在婆罗洲的石油利益绝对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