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潘璋却是眼泪横流,言说他这种怪病恐怕是治不好,不日将去了,伤心不已,自然又难免跟他说些往日的事情。只恨这一去,只怕是再也不能追随在陈诺身边助他建功立业了。潘璋只如此说来,嘴巴上嘘嘘不已,尤似临终之言,闹的陈诺哭笑不得。
当此之时,陈诺也只能是宽慰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养伤。当然,他与他此时也不好提求红衣女子出面的事情,更不好说明他是中了‘蛊母音攻’之类的,只怕太过骇人听闻,传出去也就更加的挫败士气了。
等到将那潘璋安抚住了,陈诺也不好再继续打搅他,便即从他那里回来了。这一路上,想起目下偃师城上下所面临的处境,只怕是从未有之艰辛,让他好不惆怅,这一路回来也是格外的沉重。
当然,因为饮水被人投毒一事他陈诺也曾暗地里派人调查过,这才知道原来在此之前,也曾有小吏撞到个陌生人在他人家井水边徘徊之事。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不起眼,没能引起下层掾属的注意,自然没有呈报给陈诺,以至于事发后才知道是稀里糊涂的上了人家的大当。只是,这偃师城内外的水源既然遭受了投毒,也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城内外的人断没有不饮用此水的的道理,自然不需在此事上再劳什子通知大家这件事情,让他们不许饮用城中之水。且饮一口是‘蛊’,饮两口也是‘蛊’,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了。
红衣女子说过,这‘蛊母音攻’虽然厉害,但只要杀死那只潜在中的‘蛊母’,那么一切也就万事大吉了。也就是说,只要这只蛊母被杀,那么他们体内的‘蛊子’自然消除,也就不是什么毒了,自然不需再忌惮。
只是,红衣女子到现在仍是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他陈诺也根本放不下心。或许,他有时会问自己,他将希望全都放在红衣女子身上到底对不对?曾有怀疑,也曾用其他方法试过,高薪招募民间医师前来医治,在他们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那么也由不得他不再次将希望放在红衣女子身上,也只能是相信她了。
“陈哥……将军,你回来啦!”
当陈诺一脚踏入大厅,迎接他的却是苏离小妹妹。
苏离现在已经是陈诺身边的亲兵卫了,但因为要照顾典韦,一时间也很少有机会出现在陈诺身边。本来,她是准备叫他‘陈哥哥’的,且这个称呼很是亲切,陈诺也很是喜欢。只她,自第一天担任了陈诺的亲卫,入了亲卫部,那么也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军中,既在军中也就不能随她乱叫了。在军中,一声将军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最起码的尊重。
陈诺抬头看到这个小姑娘,因为一路上心事重重,一时却也没有听出她话里语句的毛病,只是搓着手掌,呵呵笑道:“你这小姑娘,怎么有空跑到本将军这里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典君吗?是否在偷懒呀?”
苏离走上前来,抱住陈诺的胳膊,扶着他走入大厅,一面揶揄道:“什么小姑娘?将军你不是说过,在军中但以职位相称,不能哥哥长哥哥短的吗?怎么,我刚刚改过口来,将军你却又犯这毛病啦?”
“看你这小姑娘,当真伶牙俐齿,本将军说不过,这次就当是本将军口误吧。咦……”
刚才没留意,陈诺这才发现小姑娘苏离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不像平时的她了。她那常见的女儿身已去,换做亲兵打扮。但见她这身铠甲穿上,倒是英气飒爽,颇有巾帼之风。只他多看了两眼后,仍是不由摇了摇头,说道:“脂粉气还是太重,在这军营里哪里有你这样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你现在这娇俏的模样,倒像是他人口中所谓的娈童了。咳,你今后要是跟在本将军身后,弄不清楚的,只怕会让他们误以为本将军是有断袖之癖呢。”
“什么嘛……”
这几句话下来,倒是夸得苏离整个脸蛋都红了起来,架不住陈诺戏谑,挽着他胳膊的小手不禁是在他袍袖上拧了起来。只可怜最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夜晚也不是以前那么寒冷了,所以内外加起来只不过两件单薄的衣服,此时被她拧起肉来,虽然是隔了两层布,却是实在的疼。那陈诺夸张的咬着牙齿,反身来抓住苏离的那只小手,嘿嘿笑道:“好你个苏离亲卫,本将军还没开始使唤你呢,你就敢对本将军开始用起刑法来了。想来这要把你放在身边,岂不是在本将军头上放了个定时.炸弹,本将军一日三回受你这等酷刑,早晚也得被你折磨死。好啦。本将军这里暂时使唤不动你,也奈何不了你,你还是先回典君那边去,替我好好的照看好典君。只要典君早点伤势复原,能够从卧榻上起来,本将军对你就是感激不尽啦,到时任你折磨本将军也是心甘情愿。”
陈诺说着,手上一松,将那一只握在掌心的小手儿拿开,伸出双手抓住她一对柔弱的肩膀,扳动来,就要反身送她出去。只那苏离被陈诺一说,早已是逗得不行,小脸通红,笑得花枝乱颤,突然看到陈诺就要撵她走,也即醒悟过来,赶紧说道:“什么呀!陈哥哥,我又不是什么怪物,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个什么,我有你口里说的那么可恶吗?再说了,我这次过来,自然是韦哥他让我来的……”
陈诺手上一停,问她:“怎么,典君是否有什么事情让你转告我?”
苏离转过身来,很是郑重其事的向他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韦哥他说在此大敌压境之下,将军你心忧城内外大小军务,他身为亲卫长在此关键时刻不能为将军你分担一二,很是惭愧。他心知在此之时,将军你也必然为了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操足了心,一忙起来就没个时间,如此一来,也必然会忘记了睡觉的时间。他说在此之前尚有个赵将军来提醒你,你也很听赵将军的话,而自赵将军走后,他又卧病在榻,也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提醒将军你这些事情。他怕将军这段事情事情又多,而将军一忙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不知道休息,也必累坏了身体。他当然不愿意看到将军这样,所以韦哥他就叫我来履行赵将军的任务,督促将军要早点睡觉,记得休息。”
“知我者莫过于典韦呀!”
不知道为什么,此话从苏离口中转述出来,陈诺只觉很是深受感动。想来典韦卧病在榻都能心细若此,得此爱将夫复何求?陈诺很久没有被这么感动了,此时不争气,差点就要泪流哽咽了。他赶紧再次伸手去扶苏离那对瘦弱的肩膀,连连催促道:“哦,就是这事吗?好,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回去照顾典君了。”
“可……”
苏离实在没有他手劲大,且肩膀掌控在他手里,不由的往厅外走去。听陈诺如此说,她连‘可’了两声,说道:“可是,我是来督促将军你休息的呀,将军你不能就这么推我走了。陈哥哥,呀,不要推呀……”
“是陈哥哥还是情哥哥呀?怎么堂堂一个将军跟一个亲卫之间弄得如此扭扭捏捏,这要传出去……呵呵呵……”
这声突然从头顶飘来,至极近了,说话人已在厅外。
看到这人,陈诺连忙松开手,同时心里一喜,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可等得你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