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钦见着他那不再虚浮的步伐,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悄悄地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其实那些话是哄人的。
这条河水这样端急,即便是深诸水性的汉子也不敢轻易下水,云舞那样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逃离河神的魔掌。
可他若不这么哄着,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柳素真随着云舞而去吧,若是云舞泉下有知,应该也会赞同他的谎言吧?
以前“行尸走肉”这四个字对方钦来说,不过就是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如今望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他才深深知晓这四个字背后的绝望与哀痛。
当初他压根没想到,自己那一句哄人的话竟然会被人奉为圭臬地执行着,而且怎么也不肯放弃。
柳素真不眠不休,这十几日来,他几乎是日日守在河边,派去寻人的人马一波接着一波,耗费了家财无数,就连柳家族老们相劝,他也不愿放弃。
不过除了找人之外,他也没忘记要替明云舞报仇。
短短的几日之内,他便找齐了所有不利三皇子的证据,让人送到了皇上的桌案上。
他做的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女人——明云舞。
方钦叹了口气,这样一个痴情种,连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动容,相信云舞若是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心疼这样的他吧。
虽然感动于柳素真对表妹的深情,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糟蹋自己,所以他现在唯一能为云舞做的,就是照顾好柳素真。
想到这里,他想追上前劝柳素真不要再坚持了,云舞失踪了那么多天,早已生机渺茫。
可是他才刚抬脚,身后便传来了采田的声音。“钦少爷钦少爷!”
听到那声声呼唤,方钦只好停住脚步,回头就见大难不死的采田疾步走了过来。
这又是另外一个傻瓜,方钦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明明让她在家里休息,不要过来了,没想到她还是不管不顾的拖着病体非要过来。
唉,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这样的任性呢?
虽然心里气急败坏,可就冲着采田的忠心,他倒也不会真的对她端起主子的架子,只是忍不住冲着她叨念道:“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吗?你还来干什么?”
虽然受了斥责,可是采田没有半分的畏缩或沮丧,她近来总是无神的双眸如今异常的亮,迫不及待地对方钦说道:“小姐或许还没死!”
“你说什么”
喝问的不是方钦,而是原本了无生气的步行而来,却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来了精神的柳素真。
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他只觉得孤单是正常的,所以一个人也能自由自在,怡然自得。
可偏偏他遇到了她,那个在他生命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又闯入得理直气壮的女子,令他初尝了爱人的喜悦,于是一朝失去,他便再也无法忍受孤单。
如今乍闻她还活着,原本早已死寂的心在这一瞬间飞扬了起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采田,眸中带着浓浓的希冀。
“是咱们南方铺子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拿着小姐的玉印上门求当。”
“是云舞吗?”
“倒不是小姐,而是一个小伙子,说是要当了那颗玉印,替人请大夫。”
那块玉印一向是被小姐贴身收着的,如果玉印出现,那就表示小姐没死的机会很大。
不过那当玉印的小伙子说是要替人请大夫,那是不是代表着虽然小姐没死,但是情况或许并不好?
她会这样想,柳素真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只见他默不作声地朝着岸边人群聚集处走去,向来闲适的脚步愈走愈快,仿佛恨不得能立刻飞到有明云舞在的地方去。
柳素真眨眼间上了马,毫不迟疑,甚至急到连问问究竟是哪间铺子传来的消息都没有,就这么策马离去。
将马鞭挥得飞快,这一次,他不要再来不及了!
他发誓要是找着了她,他这一辈子都要把她给栓在裤腰带上,他去哪她便只能去哪。
那种一个人的孤单滋味,他一点也不想再承受了。
望着那策马离去的身影,方钦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却也是几步上前,接过下人们送上的马鞭,然后翻身上马。
无论那个人是不是表妹,他都得去瞧瞧,否则柳素真这次满怀着希望而去,若到头来那人不是云舞,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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