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一切都渺小得根本无法辨识,她于是抬头,在他那双幽深清透的眼睛里,缓慢却极坚定的伸出右手。
坐在直升机里的人,僵硬地对着那匀称的一截手臂微微发呆。
似乎,自从认识了这位boss嫂之后,他的认知总是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
在空中要保持身体平衡,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要知道,风速、天气、湿度,这一切都会影响一个人在空中的降落角度和速度。
当一个人在无法保持正常受力时,很多看似很简单的动作,想要完成,除了需要极坚定的心智,更需要的是千锤百炼的锻炼。
而他可以从冷云溪的四肢、体型等方面很坚定的判定,她绝不可能受过这类相关训练,那么,这看似极其简单的举动,实则需要日积月累的身体训练,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比他更惊奇的,应该是峤子墨。可眼下,他已无暇他顾。
望着云溪伸过来的手,他轻轻双腿一并,在空中以一种看似很随意,却让常人难以企及的角度,往云溪的方向,忽然一冲。
随着降落的时间越久,气流越发的变幻莫测,原本看似轻轻一触便可碰到的距离,片在半路出了岔子。
云溪和峤子墨的手竟然在轻轻一碰之后,便随着惯性,触之即分。
差一点!
峤子墨心头一沉,可已经被气流带着转了方向,因为刚刚冲得有些猛,竟然是他掉在她的下方,位置,恰好相反,掉了一方向,而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几乎再难碰上。
这一刻,连呼吸都带出一种沉重。
他扭头,轻轻地看她一眼。
却被她打断了话头。
“别担心。”她终于开口,说话时,似乎都能听到气流乱窜的声音。
可不知道为什么,峤子墨那急速跳动的心脉却为此缓缓平息。
他从在香港对她表明心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世上,他再难遇到一个女人如冷云溪,这般从容、这般气度、这般让他映入心底,但,此时,他却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一句话竟然能让他的情绪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峤子墨。”她叫他的名字,那声音里,分明含着丝丝笑意,丝毫不像是在半空中,连降落伞要怎么打开都不知道的人。可他比谁都清楚,这分明是她的第一次跳伞,绝无其他。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她却又一次成功打断了他的声音。
她说,“峤子墨,这一次,换我来。”
他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她双腿一并,如一支笔直的箭,和他刚刚的动作如出一辙。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心脏跳动得极缓极缓。
她说,这一次,换她来。
是单单指的靠近他,还是,一语双关?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深想。
随着重力的影响,他们已然穿过云层,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种被迫往下坠落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离拉开降落的时限越来越近,再不抓住,她即便背着降落伞,也无法安全生还了。
峤子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平静。
慢慢敞开双臂,他平静地,近乎以一种信任到无底线的态度,望着她,俯身冲来!
这是一次孤注一掷!
他不知道,她的身体韧性如何,也不知道,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他相信,既然她让他放心,她便不会让他失望。
空气,从来没有让人感觉到这么沉重过,在她与他之间像是划开了万重千山。
明明那么近,他却无法突破地心引力,从下往上去搂住她。
所以,这一刻,只能靠她自己。
像是一次冒险,又像是一次奇缘。
他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极致的兴味,然后,一个毫无迟疑的俯冲,竟是,毫无瑕疵地,直接撞上他的怀里。
那一刻,就像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心脏终于回归到了原位。有一种,让人欣喜到极致的快乐。
峤子墨牢牢的抱紧怀中的身体,只觉得,这天地间,最珍贵的东西,回到了怀里。
下一瞬,他毫不迟疑地拉来了自己的背包。
瞬间,黑色的降落伞在天空中绽开,就像是一副最美的画卷,遥遥扶起,在那华丽到不可思议的一片黄沙中,他们缓缓地落地,却是,最终,落在一棵枯萎至极的老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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