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戴珊手中拿着的奏折,四位当初参奏曾毅的御史裴、越、怀、罗四位参奏牛景德的折子。
折子当中,尽数牛景德在南京城内昏庸之举,猖狂霸道,只是,却也并没有写的十分过分,只是让人看了以后,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能接受,但是,却又不至于对牛景德造成太大的伤害。
若是单看此,或许觉得裴、越、怀、罗这四位御史的文采,不过如此,可是,若是把整道奏折全都看完,戴珊只能是佩服裴、越、怀、罗这四个御史。
这四人,真是要把牛景德给坑死啊。
前半道折子,写的是如此的平凡,后半道折子,写的,却是压抑无比,凄惨无比,把四个人说成是了受了委屈无处诉说的小媳妇一般。
而那恶婆婆,自然就是坐镇南京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牛景德了。
而那参奏曾毅的奏折,也是在牛景德的逼迫下,被逼无奈,才会如此的。
更甚至,牛景德还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如何的威逼利诱。
可以说,这几个御史的这道折子,真是证明了一件事,越是有威胁的时候,越是容易超常发挥。
这道折子,真真假假,尤其是后半段,大多数都是真的,只是强调了一点,他们从头到尾都是被逼迫的,除此外,在没什么添油加醋。
可,也正因为此,才让戴珊佩服的。
参奏牛景德,若是奏折太过言辞锋利了,怕是没人信的,也只有如此,才会让人相信的,毕竟,看似言辞不锋利,可是,实际上,这却又是刀刀见血,深入人心。
“这道折子,如此扳倒牛景德了。”
“真是可惜啊。”
戴珊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好歹也是坐镇南京都察院,却连手下御史何等能力,都不清楚。”
戴珊的这声叹息,很容易理解,牛景德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参奏曾毅,不过是署名罢了,找几个愚蠢些的御史,难道不行吗?
怎么就找了几个如此聪明的,真是愚蠢。
这道折子,戴珊自然是不敢留的,是以,看过之后,就直接送去了内阁。
没办法,现如今,折子,都是要经内阁,内阁审阅,然后,内阁直接处置,最后,在挑选重要的,内阁在奏折上写出批复后,送交司礼监,然后,司礼监直接批红。
至于正德皇帝那边,除非是极为重要的折子,若不然,一般奏折,是到不了他跟前的。
这规矩,原本,自然不是如此的,可,由于碰上当今皇帝这样的懒君,也就改成这样了。
“这小子,果然精明。”
内阁,这道奏折,是李东阳最先看到的。
看完这奏折,李东阳就笑了,虽然不知道这奏折上的内容,曾毅知晓不,可,有一点,让这几个御史参奏牛景德,这方法,肯定是曾毅的主意。
原本,内阁其实也很想知道,曾毅准备如何对付南京都察院的御史,现在,这方法,真是让李东阳眼前一亮。
“是曾毅的折子?”
正在埋头批复奏折的首辅刘健闻言,抬头问了一句。
能被李东阳这么说的,在刘健看来,也只有曾毅了。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
李东阳卖了个关子,不过,却是把奏折传了出去,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全都传阅了一遍。
“这法子。”
就连一向严谨的刘健也忍不住摇头轻笑了起来。
曾毅的这个法子,可以说,就算是让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来想,也只能是想到这个法子了,这个办法,是最完美的了。
现如今国事艰难,而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曾毅可是抱有不小期望的,曾毅能如此完美的处理此事,内阁的几位大学士,自然高兴了。
“这小子,现在,也长进不少啊。”
次辅谢迁出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想着以他的脾气,刚到南京,怕是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没想到,他竟然忍了半年之久,而且,用了这个法子,足以可见,他的耐心可是有了不小的长进,更是学会了借力了。”
杨廷和点了点头:“这才不错。”
“这小子以前的行为,太过罗莽,急切了,更不懂的借力,同莽夫无异。”
“如此这般,才是长久之计啊。”
刘健捏着手中的奏折,笑了笑,道:“这奏折,咱们内阁,却是不好做批复的,直接呈送进宫吧。”
“这道奏折,刘瑾那阉贼,却是万万不敢拦着了。”
“陛下那边,怕是等见了这道折子,立时,就要罢了牛景德右佥都御使的职的。”
“这案子,怕是最后,要落在东厂的手里审问了。”
李东阳微微点了点头:“落在东厂的手里审问,对这件案子而言,却也是好事。”
“东厂的人,自然是要帮着曾毅的。”
“若是落在刑部、都察院自审,怕是还要让牛景德逃了此劫的。”
李东阳是内阁大学士,和牛景德并没有什么交往,而且,牛景德在李东阳跟前,那可是什么都不算的。
李东阳也犯不着和牛景德较劲什么的。
只不过,现在,李东阳是站在曾毅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的。
站在曾毅的角度,自然是想要把这件事弄的水落石出,最好,是把背后之人给挖出来。
这样一来,牵扯,虽然大了,可是,现在是麻烦,可是,挖出一个是一个,对以后的改革,等于是提前清理障碍了,最起码,也能提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
而若是落在刑部等衙门,不消多说,牛景德这个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在内阁大学士跟前,不算什么,可,若是真论起来,其权力,也是不小的。
是以,能当牛景德后台的,肯定是手握大权,一旦牛景德落在刑部等衙门,最后,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来人,把这道折子,送去司礼监,记得说一声,这道折子,万分重要,无比呈送陛下御览。”
刘健却是在没说什么,只是喊了伺候的仆人,让其把这道折子送去司礼监。
而后,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就不在议论这件事了,全都是该干嘛干嘛,批阅奏折或者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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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
牛景德也不是瞎子,其坐镇南京都察院这么些年,岂会没些真正的心腹,只不过,这些心腹,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罢了。
但,有这些人在,牛景德对南京城的风向,却是了解的很及时的。
尤其是曾毅到任南京城后,牛景德手下的亲信,就更是时刻注意这方面的动向了。
是以,裴、越、怀、罗四位御史拜见曾毅的事情,牛景德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知道归知道,牛景德现在,却也没法他们了。
曾毅坐镇应天府,可他还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他牛景德现在,就是想要动裴、越、怀、罗也是没那能耐了,曾毅,定然是不会准许他动这四人的。
“唉。”
书房内,牛景德的脸色蜡黄,如同病入膏肓一般,双眼毫无神采,由此可见,这段时间,他的内心有多大的压力,竟然能活生生的把一个正常人给煎熬到如此的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啊。”
牛景德摇摇晃晃的扶着书桌站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你们若是不管我老牛了,老牛我又何苦惦记着你们?”
“若是你们能保全我老牛的子孙,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可就怨不得我老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