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铁路客运,晚点也算是日常之一,没什么人会大惊小怪。而且儒学一道,讲究个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别说晚点,就算是翻车,惊慌失措也是会被人嘲笑的。
不过铁道部虽然不抓什么始发正点率,但是从始发站开车也很少有晚点的时候,像今天这样大家都安静的等着开车的情况更是少见。
天气渐冷,出门的人不多,列车的各节车厢里都有空座,几个乘客凑在车窗的玻璃后面,隔着挂满白。霜的玻璃看着空荡荡的站台无聊的抱怨着这莫名其妙的晚点。
一个身穿皮袍、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看起来是经常坐车的,很肯定的说道:“这是等人呢,肯定有什么大人物要坐这趟车。”
身边一个同样年纪的人操着一口东北话笑道:“可拉倒吧,大官都坐花车,哪有和咱们挤这种车的。”
听了他的话,隔着过道的另一排座位上传来一声不满的鼻音。皮袍汉子向同伴摆了摆手,那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看穿戴都是有钱的主,应该是觉得东北汉子的话让自己中枪了,所以在表示自己的态度。
皮袍汉子是久跑关外的商人,要说身家并不比别人差,不过看出身后那排座椅里坐着的两个汉子和一个女人应该这两个人的保镖和侍女,出门能带这么多人的主,不是爱面子的羊枯就是真有身份,还是少惹为妙,出门在外,能少惹麻烦最好,所以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连龙都不是。
得了他的示意,两个同伴也都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另一个年青一些的同伴突然咦了一声,说道:“怎么来了这么多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雪的站台上,出现了很多身穿国防军制式短大衣的士兵,大背着步枪沉默站在站台两侧。
皮袍汉子呃了一声,说道:“看来是咱们等的人来了。”
出动军队,不是抓人就是送人,这些士兵虽然都带着枪,但是站成脸对脸的两列,显然并不是抓人的姿态。
随着他的说话声,一队军人沿着站台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两个身穿制式长大衣的军官,没戴棉帽子,只是把衣领高高树起,挡着耳朵,一个戴着红顶大檐帽,身穿铁路制服的人陪着。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和在站台上的士兵们不同,他们拿的枪明显要短得多,枪口更加粗壮,用一根宽带子吊在脖子上。
这些士兵都用双手执枪,队形有些散乱,看起来远没有站台上的同行们那么纪律严明,但是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士兵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手里跟随眼神游移的枪口随时可能喷射出火焰。
皮袍汉子喃喃说道:“花机关啊。”
这几年国防军的军械换代很快,汉阳造的快枪已经开始停产淘汰,换成天津军械局研制的半自动步枪。不过因为产能限制,国防军的大换装还远远没有完成,驻防河北的第八师就还用着汉阳造步枪,要说起来,国防军体系内没仗打还能换装的也就只有第一师和首都警卫师这两支部队了。
像皮袍汉子这样跑关外的商人,从前都是自己带武装的。现在国内查得严了,才开始有所收敛。不过对于武器的见识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军官身后的卫兵用的是只在国防军中少量装备的冲锋枪,民间俗称花机关,据说一搂火就能打出去几十发子弹,比机关枪都厉害。
年青汉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花机关,用手指用力擦了几下玻璃,好让自己看得仔细一点,喃喃说道:“好家伙,这枪管真粗。”
他的两个同伴也没拿过真枪,自然不知道那看起来粗壮的枪管其实是风冷散热器,甲型冲锋枪用的是七点六二毫米中间口径弹药,其实比零一式步枪还要细一圈。
三个人说话的工夫,另一边的两个人也注意到了站台上的变化,女人啊了一声,说道:“是不是于伯伯的兵?”
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敷了一层白。粉,头发烫成鸟窝形状,倒是现在京城里妇女流行的样式。男人看起来比她年长一点,穿着一身西装,梳了一个大背头,上面光可鉴人,苍蝇落上去都要小心摔倒。
他倒是有点见识,摇头说道:“进了关就是第八师的防区了,于伯伯的兵怎么可能到这里来。”说完他想了一下,又说道:“第八师的师长叫什么来着了?我记得听父亲提起过。”
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小,刻意让人听到。那三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专心看站台上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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