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他们的踪迹。
往前走了大约有数十米,躲到一株大树的下头的灌木丛里,两人微微拨开了树叶外往外看,眼前便是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片开阔地,大约有数百米方圆,从远处瀑布下深潭中倾泻出来的水形成了一条不宽的小溪,四周都是白石,水很清澈。
三匹战马正自在溪边埋头喝水,看到这三匹战马,横肉和麻杆儿俩人立马就是眼前一亮。那战马上披着极为精良的厚重马甲,而大红色马甲的边缘,却是打着一圈儿大约有一指宽度的金黄色的铜边儿,上面密密麻麻的钉满了金黄色的铜钉。
战马的马背两侧各自挂着一串儿猎物,都是些狍子、獐子、野兔之类的小兽,身上都是伤痕宛然,显然是刚猎来不久,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鲜血。
而三个骑士正自坐在溪边的青石上,他们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棉甲,头盔都摘下来放在手边,似乎都在休息,一边摘下水囊喝水一边谈笑着。
他们都是汉人的面孔,而他们甲胄的边缘,也都是镶嵌着金黄色的铜边儿。
横肉和麻杆儿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作为一个合格的斥候,有些东西是必须要知道的,比如说,大明朝的所有军队之中,只有上二十六卫中极个别的几个卫中的禁军将士才可以穿戴这种大红色镶嵌黄边儿的铠甲,这是皇室的象征。而这些专门司职护佑皇室的军队,通常是不离开京城的,他们出现的地方那几乎只有一个解释——有皇室成员在此,而且身份定然相当之尊贵。
这么说来,刘大王八说的果然是不错的,这里还真有贵人在此。
说不得,那团黄龙旗的秘密,便是要着落在这上头了。
两人沉住气,默不作声的继续查看。
那几个禁军卫士说着说着语调便是高了起来,其中一个满脸大胡子面色粗豪把水囊狠狠的砸在了下面的大石上,怒骂道:“这一次出来当真是他娘的憋屈,先是让武毅军给欺负了一通,好生一番教训,这会儿才爽利些了,你说让他们欺负也就罢了——人家毕竟势大,这会儿咱们也惹不起,等他们什么时候去了京城,总得把这场子给找回来,奶奶的。现如今却是让那个贼女人给欺负,梁王也就罢了,那女人不过是个朝鲜来的蛮夷,还敢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颐指气使。”
另外一个嘿嘿一笑:“梁头儿,若是那女人真是在你头上拉尿,你还指不定多美呢!那女人那身段儿,那脸蛋儿,啧啧,若是能睡她一晚,便是让她蹲我头上拉一泡尿也认了。咱倒是也想知道知道,这等美人儿的尿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个没出息的王八犊子。”那梁头儿一巴掌扇在这禁军的后脑勺儿上,咂摸咂摸嘴,却也是嘿嘿一笑:“这女人若是让老子干那自然是没说的,若是在老子头上拉尿可是不成。不过么……”
他压低了声音,yin笑一声:“不过么,若是被老子干的爽利出尿来,那就不算了。”
三人都是发出了然的嘿嘿yin笑声。
一直未曾开腔的那瘦子道:“老梁,小四,这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可以,可是千万莫要传到外面去,若不然的话,咱们三个人的小命儿,只怕都保不住。梁王现下毕竟乃是听政九皇子之一,权倾朝野,手底下一大帮子文武官员,连咱们军中不少大人都投靠了他,这女人可是他最为宠爱的,要咱们三个的脑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都明白了么?”
他显然是在这三个人中威望最高,这么一说话,那老梁和小四都立刻肃容道你:“许总旗您放心,这话咱们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说出去。”
那边厢麻杆儿和横肉对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心道果然这天下男人也都没什么两样儿,对于自己得不到的女人,都是这般垂涎的样子。
而当听到梁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们心中更是一阵狂喜,团黄龙旗的秘密找到了!
原来这鹧鸪镇上,果然是住了个大人物,竟然是大明朝梁王殿下。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眼神都是有些呆滞,心里同时腾起来一个想法——老天爷开眼,让咱们能捞到那笔赏银啊!
不远处又是传来脚步声,麻杆儿两人顿时都是身子一紧,等确定了那脚步声是从小溪那边传来的方自放下心来,只见另外一个禁军从不远处走来,身上站着鲜血,手里还提着一头小鹿。那小鹿脖子上还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是断了气儿了,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他抖了抖手中的猎物,笑道:“哥儿几个,瞧瞧这是什么?”
三人闻声看去,见到他手里那小鹿,都是眼睛一亮:“鹿?”
“没错儿。”那后来的汉子嘿嘿一笑,把小鹿放在马背上,去了头獐子扔给那小四,道:“四儿,清洗清洗,出来办事儿,也不能亏了自个儿肚子。”
“是。”小四应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拎着那獐子走到溪水下游蹲下身来。他干这事儿显然已经是轻车熟路,手里牛耳尖刀一划,便是把那獐子给开膛破肚,然后清洗内脏,开始剥皮儿。
老梁打量了一番后来那人带来的鹿的体型,然后便是有些泄气:“这鹿太小了,那女人可是指明了要吃桃花鹿唇,这唇论大小都不够格儿。”
“着什么急么。”后来那人还未说话,许总旗已经是笑道:“咱们找了一上午也没寻出一头鹿来,鹿好群居,这会儿能找见一头,待会儿仔细寻寻,便能找见一群。老苏,今儿个这事儿可是仗着你了,若不然咱们回去少不得得吃排头。”
后来那人嘿嘿一笑,冲着许总旗竖了个大拇哥:“还是总旗大人您见识多。”
说着向老梁撇了撇嘴:“我还没说完,你着急个什么劲?那鹿群就在东边儿三里处,我都寻着他们了。”
老梁哼了一声,没理他。
许总旗对这二人的争吵已经是司空见惯,招呼道:“小四,把这鹿也宰了,反正鹿唇入不了菜,咱们今儿个就先尝尝。”
这几个人摆开架势,吃的不亦乐乎,那边麻杆儿和横肉却已经是瞧瞧的从草丛中退了出去。
他们的动作很轻,也很注意,也没有什么踩到枯树枝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滑到之类的桥段发生,很顺利的便是离开了那条小溪。直到退出去了足足有一二里地,确定那些人再也无法听到自己这边儿的动静儿了,两人方才是喘了口气,身体松弛下来。
麻杆儿两人对于自己哥儿俩在山林中的身手有着绝对的自信,那几个禁军士兵或许能打,但是却绝对不可能发现他们。饶是如此,待两人安全之后,也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吓得,而是高兴地——因为即将到来的巨额赏金,对于他们来说,有了那一笔钱,可说是下辈子作一富家翁亦是毫无问题。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那一抹狂喜。
笑了好一阵儿,两人方才是开始梳理方才得到的那庞大的信息。
首先,梁王驻扎于鹧鸪镇是确定了的,而且看样子,还有不少的禁军士兵守卫,至于多少,则是不详。
其次,梁王殿下这一次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还带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他非常宠爱,若不然的话,也不会依着她的心思,专门派人出来给他猎鹿用来做桃花鹿唇——麻杆儿哥俩也知道这道菜,很是名贵,而且若是想要做的讲究,选料尤其要上乘,很是挑剔。坊间传闻,辽北将军杨学忠便极喜欢吃这道菜,这么一盘儿鹿唇要宰掉三百只鹿。
得到了这两条儿信息那就足够了,若是那等极为忠心,很有责任感的探子说不得还会进一步探查下去,但是对这两人来说,没这个必要。有了这些,回去之后赏金便是已经稳拿手攥,何必再去出生入死的冒险?
兄弟俩便是决定就这般回去。
麻杆儿忽的脸色一变,满脸骇然的盯着横肉对面儿,叫道:“哥,官兵怎么追上来了?”
“什么?”横肉也是脸色一变,赶紧回头看去。
这一瞬间,他心里便是有些古怪,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使得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身后,空空如也。
风也静静,林也寂寂。
就在这一刻,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忽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缓缓回过头来,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赫然已经插入了一把一尺三寸长的剔骨尖刀。插入的部位很阴狠,正好是在肋骨的缝隙,准确的插入了心脏之中。横肉立刻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把尖刀插入别人的胸口。